第三章菜有点辣
秋婉带着我和琳娜走进了停车场，那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她走到一辆老旧但保养得不错的宝马3系，看到那车我不禁愣住。这是我帮她挑选的车，六年前她兴奋地说要买一辆能出去游玩的车，但刚买完她父亲就把她送去国外留学。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转眼已经六年了，秋婉应该是刚回国，没来得及换新车。
琳娜在秋婉转了一圈后，忍不住调侃：“秋婉，你怎么还开着这辆车呢？你爸那么有钱，怎么不让他给你换辆新的啊？”
秋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摇摇头：“我爸有钱是他的事，跟我没关系。而且我觉得这车开着挺好，没必要换。”说完，她催促我们赶紧上车。
琳娜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副驾驶，我则坐到了后座。一上车，我觉得这辆车确实还不错，虽然已有六年，但车内的气味依旧清新。正当我看向窗外，享受着逐渐模糊的街景时，突然感觉到一阵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微微侧头，发现琳娜正低着头专心玩着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再看向前方，秋婉专注地驾驶着，神情自然。我心想，看来是自己太敏感了。
不久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下车时，我发现秋婉带我们来的是一家熟悉的小餐馆。门口的招牌有些发黄，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看到这块招牌，我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仿佛一转眼，我和秋婉又变成了那个时候的高中生。那时的我们无话不谈，我甚至可以毫无顾虑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聊各种天南海北的话题。可现在，我们早已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如果不是秋婉这次找我制作广告，我们可能早就断了联系。
正当我还在神游天外的时候，秋婉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突然轻轻拉住了我的胳膊，晃了晃：“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跟着琳娜进去。”
我回过神，朝前看去，发现琳娜早已迈进了餐馆。我赶忙说道：“没什么，走吧。”
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我和秋婉一起走进餐馆。里面的布置还是和以前一样——几张简易的桌子和锈迹斑斑的椅子，墙上的老旧海报泛黄，散发着一种时光沉淀的味道。
老板娘一看到我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迎了上来：“哎呦，这不是小韩、小婉和娜娜吗？好久不见了，发财了吧，现在都不愿意来我这小地方了？”
秋婉笑着走到她身边，轻拍了拍老板娘的肩：“阿姨，您别这么说，哪里都是您做的菜最好吃，我们哪有不愿意来的道理。”
老板娘听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得意地说道：“还是小婉懂事！韩晨啊，你得好好学学，知道吗？”
我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知道了，阿姨，我一定多跟秋婉学学。”
老板娘挥了挥手：“行啦，随便找个地方坐吧。”我们找了个角落的桌子，琳娜和秋婉坐在一边，我则对面坐下。刚一坐定，老板娘就递来了菜单。
秋婉连看都没看，直接对老板娘说：“阿姨，老样子就行，不用点了。”
“行，那今天阿姨亲自给你们下厨！”老板娘笑着回了一句，转身走进了厨房。
我看着琳娜和秋婉，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有点僵。没过多久，老板娘端着第一盘菜走了过来，笑容满面：“来来来，第一盘，给你们开个好头。”
她又对店员挥了挥手：“拿几瓶啤酒过来，不用记账，算阿姨送你们的。”
我连忙摆手：“阿姨，真不用，我们就是来吃个饭，别送酒了。”
“就你话多！”老板娘瞪了我一眼，“你看小婉和娜娜谁说话了？”
我一时间被噎得无言以对，低头笑笑，只能默默看着琳娜和秋婉。琳娜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韩晨，放松点，今天就是出来吃饭，你别太紧张嘛。”
秋婉也抬头冲我笑：“是啊，别多想，吃饭而已。”
我心想，我这么紧张，还不是因为怕你琳娜又整我？可是看她现在表现得这么正常，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放不下心，迟迟不敢动筷子，就那样干坐着。
没多久，老板娘将所有的菜都端了上来，我发现桌上多了一道我们以前没吃过的菜。我本想问问，但还是忍住了。
秋婉看了一眼那道新菜，疑惑地开口：“阿姨，这多出来的一道菜是什么呀？我们以前没点过这个啊。”
老板娘笑眯眯地说：“还是小婉心细啊！这是阿姨最近新研究的，特意给你们尝尝。你和娜娜赶紧试试，尝完了给阿姨提提意见。”
我不自觉地掏出一支烟，心里想着，这事儿真是……她俩就是心细，我倒是成了多嘴的那个。刚想点燃，突然感觉到三双眼睛同时瞪着我，琳娜、秋婉和老板娘齐声说道：“要抽出去抽去！”
我愣了一下，赶紧把烟收了回去，心里有些无奈——看来我真是这桌上最不合群的那一个。秋婉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缓缓举起杯子说道：“今天我开车，不能喝酒。不过看着菜都齐了，我就以茶代酒，敬大家一个。”
我见状，连忙起身开了两瓶啤酒，一瓶递给琳娜，一瓶留给自己。倒好酒后，我举起杯子：“那咱们就先喝一个吧。”三个人碰了杯，各自喝了一口。
喝了酒之后，我也懒得再去多想琳娜会不会整我，反正该来的总会来。我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顿时满口香气，忍不住感叹：“虽然好久没来了，但老板娘的手艺是真不错啊！”
我吃得津津有味，琳娜一边吃着，一边侧过头问秋婉：“秋婉，你那个酒店什么时候完工啊？到时候我让韩晨亲自带着人过去给你拍广告。”
秋婉想了想，回答道：“应该这几天就差不多了吧，具体时间我会提前通知你。不过，咱们今天就别讨论工作了，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顿饭呢。”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发凉。或许等广告制作完了，我和秋婉之间的联系就会像六年前那样戛然而止。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我觉得有些压抑。我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举起酒杯对秋婉说：“那我就提前祝贺你吧，马上就要有你自己的事业了。”
秋婉笑了笑，轻轻碰了下我的杯子：“谢谢”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可我却感觉她离我越来越远。
琳娜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我这几年在公司的事。她的声音热情洋溢，像是一股暖流涌入这间小餐馆，映衬着我们桌上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你知道吗，韩晨刚去公司时，明明还该上大学，结果就跟着我爸东奔西走，跑业务、拍摄、制作方案，几乎什么都做！”琳娜笑着，眼神里透出一丝调皮，仿佛在回忆那些有趣的往事。她讲得生动有趣，但每一句话却像一把小刀，毫无预警地戳在我的心上，让我有些鼻头发酸。
我努力克制住情绪，心里却五味杂陈。就在这时，我瞥见秋婉的眼眶已经泛红，眼角的泪珠在餐馆柔和的灯光下闪烁着。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一紧，立刻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刚想递过去，却被秋婉轻轻推开了。
“我没事，就是今天的菜有点辣。”她用手背轻轻擦掉了眼角的泪珠，仿佛刚才的情绪只是一场错觉。
我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收回手中的纸巾。此时，琳娜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她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即起身走到一旁接电话。餐桌旁只剩下我和秋婉，空气在这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发现她低着头，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几秒，她终于抬起头来，眼神有些闪躲，轻声说道：“韩晨，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离开的这几年，你的生活会这么苦。如果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不跟你赌气去国外留学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悔，像是压抑了许久才说出口。我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微笑：“你别听琳娜瞎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爱恶作剧了。说不定那个铃声是她提前设好的闹钟，正在外面等着我们出丑呢。”
秋婉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她的目光与我的交汇，眼神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琳娜走回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我得提前走了，我爸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商量。”
秋婉立刻站起身，关切地说：“琳娜，我刚好吃饱了，让我送你回去吧。你喝了酒，大晚上自己回家不安全。”
我看着她们俩，心里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我也吃得差不多了，秋婉，你就先带琳娜回去吧。我结了账之后自己走就行。”
秋婉点了点头，扶着琳娜离开了餐馆。看着她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独自坐在桌前，啜饮着几瓶啤酒。杯中的酒液逐渐减少，却难以消除我内心的空虚和困惑。不知道秋婉刚才的话是出于关心，还是单纯觉得我可怜。我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我们已经六年没联系了，她怎么会真的担心我呢？
正当我继续陷入这种混沌的思绪时，老板娘走过来，坐在了我的对面。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慈爱：“小韩，听阿姨句劝，别再喝了，差不多就回去休息吧。”
我抬起酒杯，瞅了瞅其中的酒液，最终还是决定放下它，长叹一口气：“听阿姨的，我去前台结账。”
老板娘欣慰地笑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走到前台，结了账之后，走出餐馆，凉风袭来，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些。我打了一辆车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后，习惯性地点燃了一支烟，然后用手机刷着今天的新闻。
一则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颖创集团在重庆开设了分公司。我记得这个集团的广告业务一直做得不错，琳娜被急召回去，八成就是为了这件事吧。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有些沉重，毕竟这可能意味着无垠内部又要有大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