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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1021晋|江独家发表

第152章1021晋|江独家发表

◎内乱。(已替换)◎

手中紧紧捏着一只蔷薇,锦履踏破午时的风声,深绯色的官服因疾步快走几乎贴附在肌肤之上。

穿过长长的廊道,徐云之到了空月亭。

九月有些风,容洛仍在用药压制蛊虫,虽没讲究与小心的,秋夕执意让下人把厚重的竹帘放下遮挡。徐云之受引至竹帘前,急促的步伐陡一下顿住,握着那只红色的蔷薇,徐云之好半晌,才定了心掀帘。

“殿下,臣……”想说的话卡在喉头,徐云之看着亭中另外一个男子,喜色褪下去,“尚书。”

“你来了。”重澈温和朝他颔首,“今日不是宣旨升迁?怎不与同僚庆贺?”

亭中放着桌案,容洛正在凝神画着一枝珠兰,看似十分专注。那画枝叶的一笔绵长又须注意力道,重澈说了话,她倒没有空闲搭理于他。

与重澈相视,徐云之感觉重澈的眸子里放着一面明镜,这镜子照出的不单单是他的外表,甚至是他的五脏六腑与一颗心。他十分慌乱,手中捏着的蔷薇,收也不是,不藏起来,似乎更加不是。

兴奋凝固在口齿。徐云之半晌没回话。按理说,平日的他最会随机应变,也最会化险为夷……可此时,他却什么也没能说。

“坐罢。”容洛并不知这些东西,将笔搁在一旁,她擡首,看见他手中那只蔷薇,“不是说让你与同僚吃酒,明日再过来?”

“殿下早有吩咐,微臣不愿怠慢。”徐云之赶忙接话,忽又觉得措词有些不当,忙补充道:“方才接了秋夕姑娘送来的礼,臣想着殿下,就……过来了。”

什么叫说多错多,徐云之便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绯色从耳垂上涌起,一点点漫过那粒红色的小痣。与耳机相反的颜色出现在脸上——他话从口出,耳朵红了,脸上却白了一半。

他自以为自己的心思除却自己与庄舜然不论是谁都不知晓。他了解自己与容洛的距离,也更清楚重澈对容洛的喜爱,此时他在重澈面前说出此话,无异是等于向重澈剖白自己对容洛心怀不轨。

这简直比不知好歹向容洛表明心意还让人难为情。

重澈一眼扫过来,眼神里多了些耐人寻味。容洛按着指腹,擡头看他,平常笑了一笑:“倒没这样急。崔氏就在那儿,虽长着腿,但三年五载内也跑不掉。”又道,“你这般喜欢蔷薇?早晨备礼的时候本宫本想放一只牡丹在匣子里,奈何没有贵重的,怕放了反而是在你面前班门弄斧,这才挑了只蔷薇。若你喜欢,本宫园子里还有同一种别的颜色,紫的粉的,也有许多种子。”

昭然是没听懂徐云之的话。

徐云之倏地有些颓丧。闻言摇了摇头,他道:“臣其实只是想复命,与殿下说一声臣已升迁。这花是何时拿在手上的,臣也不大清楚。”他把蔷薇收进怀里,余光瞥见重澈转眼去看容洛画的画,明白了庄舜然的不甘心。

先来后到,有时或许当真不公平。

心里喟叹着,庄舜然却也到了府中。迈入亭中,他看见重澈,也像他一般怔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见礼。

“尚书最近十分清闲?”庄舜然在徐云之身旁坐下,兜头便对重澈发问,“近来总在殿下府里头见到尚书呢。”

“户部自然忙碌,只是入了年关就任尚书右仆射,如今云之任侍郎,户部之事我想交于云之,便不再太深入。”轻飘飘回了一句,重澈也不瞒在座,“且我也并非自己来此。这几日明崇睡不大好,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来与她松懈精神罢了。”

“你来蹭饭便罢了,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容洛嗔他一眼,增设道:“翼优盯着南阳王,前日摸到南阳王的一些动静。本宫此次邀先生相商,却不是为了用这些事来动南阳王。南阳王如今与陛下亲近,许多时候是仗着陛下为靠山做事。倘若本宫直接对南阳王出手,大抵就如了陛下的意,故而此事,还是须用崔氏。”

重澈一口一个明崇,升迁说得更好似家常便饭,直震得徐云之与庄舜然两耳发麻。容洛引入正题,他二人仍如同充耳未闻,徐云之接连被打击,此时宛若遭受风吹雨打的牡丹,双肩都低了不少。

好半晌,徐云之道:“那臣便给崔氏施压。”视线躲开不去看重澈,徐云之的兴奋彻底消弭,平稳的声音里隐约有些低落,“不过听闻如今崔氏已是崔妙仪主事……依照太子妃的脾性,眼下的崔氏怕是最能忍的。”

“崔妙仪可怖,却也不及太子与本宫。”容洛全然未察觉徐云之的异样,径直拾起画卷旁的折子交给庄舜然,“领你的人给崔家那位名存实亡的大爷带话……还有,崔彤云听说已经入朝为官?”

“正六品。”重澈看着画,“走的是我的路子。你若想用他对付崔妙仪,约莫有些难度。”

容洛不解,“你的人?”

“你是否忘了,”重澈睨着她,无可奈何地笑,“当年若不是你替凌月以射箭论出胜负,他早已入朝。”

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容洛沉吟少时,道:“还是得试一试。”

崔家的事她知道一些,其中崔彤云与崔妙仪的争斗,可说是如雷贯耳。崔妙仪如今拿住了崔氏,崔彤云会否甘心?她不知道。但只一点她却十分清楚:在这种世家里,嫡出的,没有一个是不喜欢权力,不想要权力的。

况且还是崔氏这种到了这一辈就开始权力畸形的世家。

“可以从他夫人入手。”徐云之思索道,“他今年娶了任家的小女儿,听闻是个堪比太子妃的狠角儿。旁人都说那任夫人悍妒,可崔彤云却待他夫人掌上明珠似的,上一回同僚们去饮酒,我看识秋跟他说话,提起他夫人,他就一个劲儿地傻笑……实在……”

越想,徐云之就越是难以理解的笑起来。

但转念一想,假若是他娶了在外凶名更甚的容洛呢?

不用说……旁人定是要笑话他吃软饭的。

可是,若能无时无刻都能看见容洛,听她叫自己“夫君”,他大抵也会跟崔彤云一样……便是被笑话也不禁傻笑的吧?

觑眼看见容洛莞尔,徐云之觉着自己心里头跳了跳。

可能么?

——不可能罢。

一时间跳动的心多了点疼,这些疼顺着他的血液流便周身,细细密密地……像一张网住眼眸、口齿、四肢。

然后令他从梦里痛醒。

“倒是任家是哪个任家?四品都水使者的那个任家,还是洛州的那个任家?”

恍惚间,徐云之听见容洛发问。

“洛州的那个。”随即,他看见重澈与容洛相视,温柔地回答:“任夫人是远嫁,与京中的娘子们都不大熟悉。崔彤云因此每每遇见宴席总带着夫人参加,见着夫人们说话便过去介绍任夫人。你若能帮一帮他,想必他是不能不卖你面子的。”

“所以有时我就不大爱与你说话。”容洛凝眉,“什么心思你都猜得着,偏生我什么都猜不着你。好了,你待得这样久,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是容洛少有的一面,徐云之怔怔看着,转眼看向庄舜然,见他面上无虞,手中却紧紧攥着袖角——十分不甘心。

收回眼,徐云之气息在胸腔里笑了一声。低下去的唇角无奈扬起,发出低低的苦笑。

泥沼深不见底,如今收心,约莫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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