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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1021晋|江独家发表

第151章1021晋|江独家发表

◎折刀。(已替换)◎

辇乘离去,远处的容明霄与侍从在视线里化作了两个小点。何姑姑扭头回来,看着在辇舆上脸色愈发青白的容洛,十分担忧:“殿下?”

容洛手背撑着脸颊。浓重的担心没入耳畔,她虚弱地扬眼看了一下何姑姑。

“本宫没事。”她睫毛颤抖,“本宫只是……有些累。”

这几个字教何姑姑瞬间低了首,另一边的秋夕年纪轻忍不住,立时红了眼眶。

她们都是随着大殿下踩着刀尖往前走的人,如何不知容洛这一路来是为了什么?她们的大殿下,为了谢家,淬了毒的衣裳说往身上穿就往身上穿,放了雷公藤的毒酒说喝就喝,刺杀说不避便不避。便是病着,烧得浑浑噩噩,几件衣裳都穿得乱七八糟,还是会为了谢家去见客看折子;就是当年咳成那样要外放,还是趁着最后一点时间替谢家打点一切——可是谢家呢?

容洛前脚去益州,后脚他们便忙不叠地准备起后手;容洛为了谢家往后,兢兢业业地筹谋着每一步,他们转眼便与容洛确立阵营……

南阳王收到遥辇乌泽人头之事除了公主府暗卫便只有她们与南阳王知晓,南阳王不说,谁能知道?容明霄既未曾与南阳王联手,那他能从哪里得知此事——只有谢家。

而当日容洛宫门前剑指南阳王,眼见的几乎都是站在容洛这一方的人,其后便是御史台与皇帝。谢贵妃提及南阳王,口中说的却是从谢家获知——如是南阳王不告知谢家,平朝慧和皇帝难不成会跟谢家说起此事么?

谢家如此对待她们的大殿下……可她们家大殿下……

却从未想过害谢家啊……

看着容洛,秋夕吸了吸气把哭腔憋回去,难过又生气地攀着辇乘:“殿下,谢家……”

“没有。”容洛低垂着眼帘,“今日之事,谁都不要议论。”

“可是……”秋夕瞧她还在护谢家,心里头又气又急,“殿下!”

“本宫没事。”容洛强打了几分精神看向她,笑得苍白,“你总不能,让本宫跟外祖和舅舅……为敌吧?”

这一句,秋夕愣了一下,看着容洛眼底下微微的青色、绯红的目和畿白的脸,嘴唇不住地发抖,开开合合几次,她看着容洛许久。咬着下唇别过头去。

殿下重情,她们都清楚,平日里也没少因为这一点感觉殿下宽厚。便是当初重澈直白说殿下重情不好时,她也没觉得如何。可……眼下容洛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她是当真替殿下委屈……和无奈。

见秋夕耷拉下脑袋,几个亲近的心腹瞬间都替她揣着憋闷没了声,容洛笑了笑,探手去摸了摸秋夕的脑袋。

“好了。”她气息里仍有几分虚弱,却十分温柔,“不要难受了,从来世事不如意,多一些少一些都在眼前,倒不如去看那些如意的事。”

秋夕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了好几圈都没掉下来,听了容洛这话,眼泪立时就吧嗒吧嗒地往底下掉。抽抽噎噎好半会儿,她挺着红红的鼻子看向容洛,“殿下都被欺负了,就算有高兴的事,还能有什么如意的?”

秋夕不会装模作样,打心眼里为她好。她跟着她五六年,未重生之前如何便不说了,只这四年多,打从她用秋夕起,秋夕便一直让她颇为喜爱。

眉眼弯了一下,拢在心头的乌气因秋夕这两句话溃散了几分。

“不如意的,可以让它如意不是?”眼中微微黯然,容洛笑了笑,“谢家是本宫外祖家,与本宫血脉相连,情深义重,本宫动不得……那被谢家当做刀子用的南阳王,本宫总能折了他吧?”

秋夕最后一滴眼泪被抹掉,闻言,她愣愣地扬了头看容洛,“怎么做?”

容洛舒眉:“崔氏。”

何姑姑微微有些讶异:“不等了么?”

按原来筹划的,崔氏本该交由太子处置。益州事后,因惧怕容洛,皇帝几乎将崔氏弃如敝履,太子于崔妙仪更不过多宠幸,庙堂之上,徐云之、庄舜然、陆识秋等人皆以手中权势压制崔氏族人,徐云之因是内定的侍郎,皇帝对他颇为赞赏,重澈亦对他十分重用。户部前有重澈,后有徐云之,崔氏族人政务碰上户部几乎举步维艰。旁人看出端倪,卖容洛三分薄面,对崔氏更不亲近。

但无论如何,容洛也还是未对崔氏下手。

“令氏制崔氏以衡皇帝”一事仍在计划当中,太子每一步几乎都在朝最后的目的上去。朝中党争剧烈,皇子们无论想与不想,迟早都要做个了断咬个你死我活,太子纵然有容洛推着往前走,也定要吃下崔氏才能拿住皇帝,保下太子之位。容明霄身后谢家气势汹汹,暗流中容毓崇似乎也并非善茬,前头的南阳王更是肆无忌惮……将棋盘摆正去看局面,执黑的容洛早已将白子吃得差不多,“衡皇帝”一事,也将来临。

这个时候去动崔氏……或许崔氏就到不了太子手里了。

“崔氏本就是本宫手里的东西。”容洛倚在扶手上,宫道宽阔无人,隐隐有些萧瑟的滋味,“再说了,太子不也是本宫手里的东西么?”

以她现今的权势,皇子中她想扶谁做皇帝就可以扶谁做皇帝。选择容明兰,无非是因为太了解他的过去和性情。

毕竟,比起那些不熟悉的皇子,熟悉的棋子不容易脱手,也更容易在棋盘上走不是?崔氏,令氏,不过都是她随心给这颗棋子妆点的饰品罢了。

“那……要用谁?”跟着容洛久了,何姑姑对她下一步的吩咐约莫也有一点了解,“清流党还是……令家?”

“殿中省不是说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么,等云之升迁侍郎,翼优与汾朔完婚,便让他二人动手罢。”容洛按了按鬓角,似乎真的是疲乏了,“汾朔封公主府后总同本宫眼巴巴地问她家郎君,言语里说本宫偏心舜然云之,说他二人连升几次,翼优至今也不过正五品。本宫不想听她念叨。”

临近宫门,何姑姑扶着容洛下了辇乘,招手让恒昌拿披风过来给容洛拢上。将两条襟绳在之间绕了个圈交互扯过去,何姑姑笑道:“六公主这些年在宫中也辛苦,殿下给些赏也是应当的。”触到容洛冰冷的脸颊,何姑姑顿了顿,“殿下坐马车回去吧?这冷冰冰的,一会儿得让盛太医来把把脉,免得又病了。”

听她提及盛太医,容洛点了点头,又吩咐道:“明日让孟家与云之见一见。孟云思在宫中承宠,功劳总不能忘了她。”

恒昌管通信,闻言颔首,让人去把牛车换成马车,赶紧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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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下似乎很难受。”崔公公掩了门,听着小太监上报的事,转头看向重澈,“穆夫人与贵妃一同来,怕是真的戳到了殿下的心肝。不过这戳就戳罢,方才殿下出宫,又从八皇子处听了一耳朵谢家跟六亲王的事……唉,但愿殿下再不往深里想。就在那几句话上就行了。”

重澈早已入宫,今日容洛与太子来时,他便在大殿的廊柱下一直站着。他不出来,角落又隐蔽,也没人发现他就在哪儿。

“瞒着也迟早会知道。”重澈面无表情,“下来约莫是要用崔氏了……陛下当真已经拟了旨么?”

“没,这几日总是夜半起身,看了一阵又一阵。不过大印已经盖上了,会不会写,还有待商権。”崔公公摇了摇头,“咱家本也不想参与此事,若不是您告知咱家殿下的心思,咱家是绝不会淌这趟浑水。咱家希望您能说话算话,新帝登基后,帮咱家出宫,做点小买卖。”

重澈:“十皇子的封府圣旨拟好了?”

“早拟好了。”崔公公道,“卢家那位家主亲自给十皇子做老师、兼任太子府詹事,等这半年过去,会直接入宫,接礼部尚书的班……嗬,但这又怎样,总威胁不到您,六部里如今哪一位不是您的人?陛下不知道,咱家可清楚呢。”

吏户礼兵刑工,几乎一半重臣都在重澈手里捏着。外头、皇帝也许不能一望而知,他作为重澈的人,窥见冰山一角险险知其全貌,如若不然,身为皇帝近侍,他怎会愿意与重澈走近,甚至甘愿事毕后退居庙堂之外。

重澈眸子里夹了冷,崔公公自顾自道:“咱家也没跟旁人说,好歹活了快五十岁,侍奉过两位主子,这点分寸咱家总有。”顿一顿,崔公公浑然未觉,“不过咱家活了这么久,倒真有一点搞不明白。您分明喜欢大殿下,何以……要让穆夫人向陛下提议对大殿下不利?”

两人在殿门拐角说话,音量压得低,也没人听到这些。就是听到了,为着耳朵和舌头着想,也会当没听到。

重澈凝着他半晌,脸色不冷不热地开口:“公公平日里没人陪着说话罢?”见崔公公又要说话,他颜容冷下来,“有些事公公听到就听到了,我未曾追究,公公便好好闭嘴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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