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芽

骨芽

“你都有过男朋友了，还有什么资格问我。”时述说完就起身走到床边的宽椅上坐好，表情淡淡的，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杜文清想牢牢记住时述现在吃醋的样子，简直是让人怨尤尽消、欢喜不胜，他哪里还在乎时述的皮囊被谁拥有过，只要他的心不在别处，杜文清都能忍受。

“时述，我想抱抱你。”杜文清怜惜地看着时述，难抑难止的情愫慢慢在他的骨缝里发芽，让他既痛又痒。

时述依言走到床上躺下，拱在了杜文清温暖的怀里，杜文清用力把他箍紧抱牢，轻吻了时述的头顶，他的头发细细软软，带有草木的清香，杜文清忍不住猛吸了一口。

“现在的抱，只是以兄弟的身份。”

时述顽强地说。

杜文清忍不住笑了，俊美的脸上尽是笑意，“你是要观察我一段时间？”

“没有观察，你是哥哥，我是弟弟，仅此而已，以后……我们大概都要以这种身份相处了。”

“我……”如果不是刚刚扭转了时述对自己的印象，杜文清一定会操之过急，但他能重新拥抱时述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应该提振精神，迎接无论怎样的结局。

但是……该试的办法他还是要试。

“兄弟之间也可以接吻的对吧。”杜文清问。

时述悚然一惊：“什么？”

“不然我们刚才的吻算什么？”

“我不知道——”

杜文清烧热的唇已经重新覆盖到时述的嘴上。

这是个悠长而又绵密的亲吻，时间也被迅速遗忘，成为指针之间无意义的摆动。

时述在亲到一半的时候睁眼看了杜文清一眼，杜文清看起来正在享受，不像作假。

紧接着他就闭上了眼睛。

杜文清似有所感地睁眼，看见时述微微颤抖的眼睫，心中也在不停地震颤，他在想，他跟时述好像从来没有如此亲密过。虽然以前的吻疯狂热烈，爱也做得天崩地裂，但是唯有今晚，是真正亲密的。

也许这样的兄弟也不错。

时述却在情到浓时一把将他推开，翻转过去，用后背对着杜文清，说：“哥，你走吧，不要再一次让我觉得我们连兄弟都做不成。”

杜文清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左看右看了时述半天。

他终于明白了：时述一定认为自己的喜欢比火星子还不值一提。

“我们还有机会吗。”

时述闭着眼用双手捂住了耳朵，说：“文哥，好走。”

杜文清落寞地离开了这里。

他在酒吧里醉了一晚，连家也没有回，早上带着一身酒气到了单位，他随手指了指正在院子里停车的黎志行，醉醺醺地说：“你！跟我出个任务！”

黎志行气得差点指着鼻子骂他，幸好张月婷眼明心快，颠颠地跑过来给黎志行说：“黎局早，杜队刚才指的是我。”

黎志行：“太不像话了！你们的纪律呢！一大早就抽烟喝酒，还办什么案？！”

张月婷把杜文清塞在副驾驶上，冲黎志行讪笑了几声后，赶紧一踩油门离开了这里，她对一脸醉态的杜文清说：“想起来就喝酒，您老这样真的好吗？您的肝还能行吗？”

早些年才是杜文清身体的顶峰，那时的他总是连轴转，常常熬几个通宵都不合眼，喝酒更是小菜一碟，整个市局还没有能把他喝趴下的，也是奇怪，都没人怀疑他是怎么做到智商高的同时体力又强、人长得帅酒量也好的。

杜文清除了脾气差点，从人体学的角度简直无懈可击。

而现在的杜文清好像褪去了一层保护壳，让人常常感觉他弱不禁风。

“杜队，咱们去哪啊。”

杜文清掏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的“汤明琛”打了电话，“喂，汤老师，你说的那几条街，都叫什么？”

汤明琛显然没做好准备，听筒传来一阵翻阅书本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了几条主干道的名称。

“都在南山区吗。”

汤明琛笑了：“杜队，你对海市挺熟悉啊，也是老海市人？”

杜文清说“是”，汤明琛眼见他就要挂了电话，赶紧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咱们就在下关路跟塔桥街的交叉口见面怎么样？”

杜文清微微皱了皱眉头，说：“为什么？”

“上回咱们的科普被什么顾……顾打断了，你不想继续吗？”

杜文清这才想到，跟时述在老街碰面后，自己就把汤明琛忘了的糗事。他用弱弱的“哈哈”来缓解尴尬，答应道：“那就麻烦汤老师了。”

到达下关路时，汤明琛已经早早到了，他倚在一棵海棠树下，穿了件薄款的亚麻白色衬衫，自带一股文人的风流气质，然而他学的植物学单调枯燥，也不知道是怎么熬出来的。

张月婷看着满街盛放的海棠树，忍不住“哇”了出来，“果然跟着杜队出任务就能刷新人生体验。”

“马屁精，”杜文清向汤明琛介绍道：“这是我们队最出色的女警张月婷。”

他转向张月婷：“这是林草局的汤明琛老师。”

张月婷只是晃了一眼汤明琛，就心虚地转向杜文清，杜文清笑道：“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张月婷：“哪有的事。

杜文清从警车内拿出笔记本和笔，指了指飘落的粉色花瓣，问道：“汤老师，我记得海棠花是春天开花，现在都夏天了，在开哪门子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