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
爱恨
“那个叫秦什么行的,不是你男朋友吗。”杜文清说,“那天我喝成烂泥躺在大街上,你还是跟他走了。”
时述这回真是由衷笑了,这种黑色幽默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是我的亲哥哥。”
时述说完神色复杂地等着看杜文清如何反应。
杜文清怔怔的,心情在狂喜和低落之间来回偏转。狂喜的是时述孑然一身,目前没有感情纠葛,自己大可以跟他再续前缘;低落的是他用任子墨报复他,用宋寒冰当他的替身,怎么也不算敞亮仗义,今后时述肯定要天天拿这个说事。
低落的还有……
自己“哥哥”的身份怎么也被轻易取代了?时述不是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吗?
“那你去孤儿院是怎么回事。”
“我遇到车祸,被甩出的位置离他们很远,脑子也撞坏了,忘记了很多东西,只能沿路不停地向前爬,后来太饿了,求助了个阿姨,就把我带到了福利院。”时述说,“车祸是秦禹行告诉我的,我的真实名字是秦孟行,孟浪的孟,不行的行。”
时述对他本名的介绍带着点诙谐,但杜文清的心却像被滚油烫了一遭,惨痛不止,他还知道,从车祸现场爬到福利院并生存下来的时述更疼。
再想到他后来的际遇里还有自己这么操蛋的东西……
“时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杜文清知道这三个道歉都什么意思,时述也知道,所以他们的眼眶里都洇了些泪水。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时述,我想说出一直不敢说的话,那就是……我喜欢你。”
时述心中恍惚,人也不大清醒了。
下一个吻,就变成水到渠成的事,杜文清肆意享受着时述的主动,那种势必要将对方扫荡一空的控制力,不管什么时候,都令人沉迷。
“我这小半辈子都交代在你这了,时述。”杜文清说完又胡乱续上刚才的节奏,贪婪吮吸着,时述也醉心在这入骨的缠绵里,吻得旁若无物,双颊滚烫。
这个吻虽然一直持续着,但时述知道,现在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秦禹行是不是执白子的黑棋,宋家是不是黑组织,以及海市的几股势力是谁,在争的到底是什么,这些都是他要去以身试险的,他本就是个死人,杜文清不是。
所以他声音阴凉:“杜文清,要么我死,要么你活。”
时述选择舍生赴死和杜文清独活的最差解,让杜文清一瞬间就懂了时述的境地,原来他先前说的“戒备森严”和“把他引来”都是在暗示这里的凶险。
杜文清凝着神道:“这就是你的卧底任务?监控你的亲生哥哥?”
时述说:“你猜。”
“你会死吗?”
“有可能。”
杜文清讲不出话来,眼泪倒先掉了,喘息也失了声,“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好,跟我离开这里。”
时述摇了摇头,“我还有任务没完成。”
一提到任务,杜文清就椎心泣血地想到时述当初的离开,幽怨地说:“当初你留下个纸条就走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怎么当时不翻翻自己的钱包,只允许你给别人留纸片子吗?”
时述狐疑地偷瞄他一眼。
什么意思?
“你也给我留纸条了?”
杜文清“嗯”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看了却没有同样的心思。”
时述走到书桌边,装作浑不在意地加速找到钱包,果然一张透黄的字条,带着遥远的讯息,带着他的体温,上面写着:想试试吗?
“你……”时述回忆着这张纸片可能被塞进去的时间,很快就锁定在杜文清翻拍他钱包里照片的那一天。
可是后来时述发现特洛伊木马和横幅的诡谲,对杜文清生了些鄙夷,放言他们连兄弟都做不了。
再后来杜文清因为秦禹行的存在心生罅隙,恨不得把每个像时述的人都咬到嘴里。
最后时述发现了杜文清的两段艳情,这段感情也终于到达死局。
他们白白浪费的时间里,带着两人对彼此同样的恨。
可是恨无解,爱也无解,彼此交织,又彼此消亡。
爱和恨到了极致,也许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然而时述觉得这还不是试试的时候,他惆怅地对杜文清说:“秦禹行说海市有几股势力正在争夺资源,连你的宋寒冰,他的家族可能也是其中的一支。”
杜文清一顿,心虚地朝另一边侧躺着去了,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前段时间,秦禹行和宋家爆发了一小波的斗争,两家各有伤亡,后来秦禹行的两个保镖意外死亡后,秦禹行就我让我把一张纸条给一位陌生人,纸条上写的是‘韦明’,但很快宋家一位叫的‘毛茹’的就意外死亡了。”
“意外死亡?”杜文清星眸一亮,那光就瞬间消弭:“韦明和毛茹这两个词的差距确实有点大,完全不能证明你的纸条与毛茹的死有关联。”
杜文清接着说:“不过我最近就在调查近期这么多的意外死亡,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的确没有那么简单。”时述说,“我怀疑现在的帮派斗争已经进入白热化,极有可能与贩毒运毒有关,哥,我还不能走。”
杜文清亲了亲他的侧脸,说:“可是这里太危险了,以你的说法,那位陌生人就是职业杀手,而你还暴露在他的面前过,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我现在所有的猜测都没有证据……所以我要留下来找到证据。”
时述看起来明显有些焦灼。
一年了,他的调查始终没有结果,秦禹行还是近期才开始信任他的,这时候走,就是抛下了一年的蛰伏。
他不能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