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

小丑

宋寒冰想起大家看他的眼神，想起队里有人在背后窸窸窣窣地说他和时述长得很像，胸口就像压上了滚烫的烙铁，他也尝出了什么是心痛。

杜文清的前男友当然是时述了，邓小虎刚要说“是”，就被杜文清打断了，他说：“我们在寻找绑架案的突破口，别说有的没的，注意纪律。”

宋寒冰一时没理他，邓小虎亦是如此。

还不知道怎么失掉民心的杜文清在到达“老顾家”后，大喊了一声：“谁是小袁！”

那小袁刚刚唯唯诺诺地探出脑袋，杜文清就给邓小虎说：“把他扛到车上。”

邓小虎瞪了杜文清一眼，照做了，拦腰把小袁抱到后排，杜文清和宋寒冰依次也上了车，随着汽车轰鸣声响起，他们不着痕迹地离开了。

“小袁，把刚才的电话拨回去，公放。”

小袁手上的手机是秦禹行的高档货，密级很高，好在秦禹行把它交给小袁时微微做了调-教，这才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手机。

小袁将近期通话全部调了出来，宋寒冰在旁边边看边说：“你朋友还挺多。”

“啊……是啊，很多都是客人。”小袁把谎圆完，紧接着就按警察的意思打了顾以宁的电话。

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情况，但从老板朋友有些受惊的表情来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小袁的手哆哆嗦嗦的，按了几次都没出去，最后才终于拨打成功。

电话那边是长时间的安静，隐约听到有人粗喘的声音，顾以宁似乎心有所感，知道那是秦禹行打的电话，说：“快来救我！！我撑不住了！”

紧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声。

还有……还有更为不明显的儿童嬉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幼儿园附近。

杜文清的神识似乎被一道闪电劈中，面上森冷，迅速给小袁做了个挂电话的手势，不停地平复现下的心情。

他只知道一处与幼儿园挨着的地方——敖翔传媒。

这也是“天女散花”案的第一现场。

当他怀疑顾以宁与谈义伦之死有关的时候，顾以宁就选择了这个案发现场，绑架自己来做戏看？

这其中的逻辑完全不能自洽——顾以宁犯不着为了一句警察的口舌之快，暴露了他知道哪里才是第一现场。

那难道是……顾以宁真的被绑架，且绑架他的是“天女散花”案的主谋？

那他必定身处危险。

邓小虎完全不理解杜文清此举，“你怎么就让他挂了，说不定还能套出什么信息。”

“我们没带技术的人来，说再长时间都是白搭。”杜文清说，“寒冰、小虎，你们信我这一次吗？”

宋寒冰是全身心地仰慕杜文清，所以即使他对时述的事再不爽，也还是点了头，邓小虎的身上有时述的一身反骨，心想就是扣完年终奖也不想理他。

这俩人的组合倒有点形神兼备的意思，杜文清很稀罕地看了看组合在一起就像时述的他们俩，说：“以后出外勤，都你俩跟着。”

邓小虎翻了个白眼。

宋寒冰说“好”。

他们的警车一路紧追慢赶，不到十几分钟就到达敖翔传媒的楼底，杜文清举起枪，擡腿就踹飞了大门，引起附近居民的干瞪眼。

有了上次的教训，宋寒冰和邓小虎各找了个断后的位置，从这家公司出来只此一条通道，如果他现在还在，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邓小虎对着宋寒冰“噗呲”了一声，宋寒冰说：“什么？”

“就你这身子骨，你能打得动谁？你知道我们时队吗，那是公安大学的格斗冠军。”

宋寒冰有些无奈地说：“我是不会同时述比较的。”

“因为知道自己比不过？”

宋寒冰不想吵架，知道就算吵，他也吵不赢，这时他的手机突然来了个电话，宋寒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寒冰，我是妈妈，你爸爸死了，他原配的孩子们也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宋寒冰一凛：“你把他们怎么了？”

他妈顿时笑道：“怎么会是我？我是那种人吗？不过啊，儿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宋家的遗产必须得你去继承了，就今天下午，来老宅办手续。”

宋寒冰抓了把头发，“必须今天继承遗产吗？我在这抓坏人呢。”

邓小虎一愣。

宋妈道：“也不是，那等你空了，他们都等着呢。”

他们？他们是族里的叔伯吗？这么多年，他们母子终于能认祖归宗了？

这个念头让宋寒冰的神色有些迷茫，他六神无主地盯着楼梯，心想一会儿可能真打不过了。

杜文清一个人穿过红漆涂抹的长廊，渗人的凉气和血腥味瞬间将他包围。

“唔——唔——唔——”

有一间虚掩的房间里传来痛苦的求饶声，他的呻吟平添几抹暗色。

杜文清向门缝轻轻地看去，终于在听到更大的呻吟声后，夺门而入。

眼前的场景简直惊呆了杜文清。

一个与“天女散花”案相同的玻璃制品在房间的一角兀自立着，而旁边呻吟不绝的人则是顾以宁，他被五花大绑，口里塞着一颗大球，很不体面地躺在地上，脸上还涂抹着小丑妆，那粉底的厚度简直快赶上家里的腻子了。

杜文清蹲下身来，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窘态，想起那些犯花痴病的大妈，赶紧拿手机记录起这美好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