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云凡趁着两人转战客厅的时候拿了瓶水出门去找樕樕。
一声脚步一个声控灯,樕樕贴着单元门闭目养神,闻声动了动,将自己左肩上的枝桠从灌木丛中拔了出来,微微擡眼看见个熟悉的轮廓又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樕樕?樕樕?”云凡循着落叶站到樕樕面前就看到这样一幕——她脸色苍白的蜷缩在灌木旁边,微微动了一下眼皮,似乎是听到他的轻唤“嗯”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云凡上前用手背拭了一下樕樕的额头,不烫,没发烧,额角的几滴汗珠冰冰凉凉的在他手背上晕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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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基地生活后的第一场能力测试,就是为了试探他在不同环境应激状态下爆破能力的上线。这也是为了云凡专门开辟的一项新环节。
他再次被隔绝在了一个空旷的玻璃房内,鉴于他上次一个眨眼造成除被他抱在怀里的樕樕,其余工作人员都不幸牺牲的爆炸,基地在监控区与观察区之间又增加了一层防爆区。
与之前不同,观察区与防暴隔离区相连的玻璃不是仅用于观察的单向玻璃,而是一个可以营造出环境投影屏幕,同时又使两个区域的人员可以互相观察。
云凡的监测数据十分平稳,波动的最高峰值远远低于观察者的预期。领头的那位略一思索,转脸就让人把正在训练的樕樕薅了过来,锁到了云凡正对面的防爆区内。
云凡敏感的在播放的环境音中听到了一丝不寻常,他擡头,在那个缓慢变换的丛林中隐隐绰绰看到了个人影。
“樕樕?”云凡迟疑的喊了一声。
对面的人影微微一动。
云凡慌忙奔过去贴着玻璃的边儿看。
樕樕瘫在一堆铁架中间,半合着眼边喘边扯着手腕上的锁链,肩膀上的树苗叶子蔫了吧唧的挂在枝头,枝丫上还挂着两个耳返。
他敲了两下玻璃。
樕樕闻声瞥了他一眼,撑着腿站起来,头顶上方适时地喷出一阵烟雾,呛得樕樕一阵猛咳。
一墙之隔的云凡似也被这阵烟雾迷了眼,沿着白睛上的血丝处慢慢在结膜上形成一片晶莹剔透的鳞膜。
“滴答”、“滴答”......
云凡的耳边蓦然响起这样一连串的水声。
他有些僵硬的低头,手腕上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渗液,像落雨一般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正上方的监控摄像头为了追捕云凡的踪迹沿着它的轴心向下方旋转,云凡敏锐的感受到了一阵振动,伸颈向上捕捉到了镜头。
要是能把它绞碎就好了,云凡这样想着,自觉一股痛意直冲脑门,有两股力气在眼窝周围打架,痛得他一拳锤在了玻璃上,在反作用力下推了两步,不自主的一个拧头,监控摄像头从轴心处碎裂,砸到了云凡的脚前。
一声脆裂的巨响,樕樕硬生生的用树身突破了玻璃。
但又没完全突破,半个身子卡在其中,玻璃的边缘扎进肉里让她动弹不得。
云凡缓慢的伸手,一手握住了樕樕肩头的树枝,一手顺着玻璃的边缘轻轻抹去她流出的血液。他只觉自己的手心发烫,手下的触感冰凉正是解热的圣剂,却总有碍事的东西要将她抢走,他不由得抓的紧了点儿。
又是一声脆裂的巨响,伴随着墙体倒塌、粉化。
云凡感觉有不少粉尘扎入眼睛,他擡手揉了揉,再擡眼的时候,樕樕蜷缩在废墟上咳嗽了两声,翻了个身半仰面躺在了地上。
“樕樕?樕樕?”云凡轻轻喊了两声。
“嗯。”樕樕哼了一声,缓慢撑起身子。
云凡这才看见樕樕肩胛骨和侧腰上还扎着几片玻璃。
樕樕慢慢地拔掉了侧腰的玻璃片,神色如常的给云凡递过去了个肩膀:“帮我拔一下,肩胛骨的我够不到。”
“你不疼吗?”
“还好”
还好个屁,云凡心道,伸手擦掉樕樕额角的汗珠。大约十秒的功夫,他看见血肉模糊的边缘处有一张痂网将皮肉按回原处。
“得撕掉才行。”樕樕解释道,“这个结痂很快,所以没那么疼,但就是痂不会像普通人的痂一样自然脱落。”
云凡:“要现在撕下来吗?”
“回宿舍吧。”说着就手撑地打算站起来,没成想撑在了自己散落的耳返线上,无形中一扯,扯到了绑着接收器的腹带,又连带着撕掉了侧腰的树痂。
“嘶”樕樕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揭掉了腹带。
腹带下面依旧是血淋淋的一片,纵行的伤口被牵扯的向外翻开,不一会儿,一个树痂又再次覆盖在了伤口表面。
云凡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差异:“你这次的痂形成的速度好像比刚才慢了不少。”
“嗯。”樕樕点了点头,将腹带和耳返接收器裹好丢在一边,扶住云凡的手臂借力站了起来,“它每结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慢一点儿。”
云凡在樕樕的身前站定,曲腿躬身拍拍自己的后背:“上来。”
樕樕也拍拍他的背:“不用,自己能走。”
云凡不由分说,直接拉过樕樕的手臂往自己脖颈上一绕,双手张在身体两侧等着她跳上来。
赶鸭子上架到这个份上,樕樕无奈,乖乖跳了上去。
“每结一次?”云凡问道,他一脚踏上了樕樕刚扔在地上的耳返,不是十分刻意的用力一踩,又自然的迈步向前。
“对,撕下来还会在长,要多反复几次,直到撕下来是要愈合的才行。”
云凡正背着樕樕越过了废墟,两个墙体间压着一截手臂,手里握着一个平板,上面显示着的云凡能量波动最高峰已经远远越过了预期水平线,峰顶的红点一闪一闪宣告者观察者生命的终结。
听此,云凡一顿,微微偏头,鼻尖对着樕樕的左肩上。刚才自己一个用力震碎了墙壁还折断了她肩头树枝,此时断裂处抽出的新芽上正散发着阵阵清香:“伤口一般多久愈合,这痂多留几天,确保愈合了在撕不行吗?”
“不行。”樕樕道,“我身上的痂跟正常人的不一样,它其实是树皮,他会一直长,但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慢上几倍,直到比人类伤口愈合速度还慢,就会长成原来的皮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