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醒了？”高汶端了杯水坐到了樕樕床边，看着樕樕揉着脑袋坐起来，把水向前一递，“喝了。”
樕樕脸上露出一个极不情愿的表情，还是乖乖的把水接过，象征性的抿了两口，颇为惊喜的擡头：“生水？”
高汶默认，看着樕樕把水喝干净，才悠然开口：“昨天云凡背你回来的？”
樕樕最后半口水刚含进嘴里，一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水的凉意轻轻巧巧就唤起了她的记忆，昨晚似乎还答应他要跟他讲讲当时耳返里都说了些什么来着。
“昂，太困了没撑住。”樕樕装作无事发生地转移了话题，“昨天你跟群青怎么说？”
“按照我的设想，下一步我们是要潜入基地。好消息是，群青会帮我们。”
樕樕不解：“他要帮我们？”
高汶点头：“对，我们俩交换了一下情报。”
她又想起群青那声振聋发聩的“保护”。她自己难道不是陈汛亲手铸出来的最锋利的刀么？刀蒙尘了可以擦，刀钝了可以磨，刀断了大可以换把新的，为什么要费尽千辛万苦来保障一把刀的安全？着色计划，是陈汛奉献一生的东西，而“高汶”本身就是最突出的贡献。群青所说的种种都在告诉她，他后悔了。
“你还记得北部基地留有基地初批研究员的手稿么？”高汶问道，见樕樕点头，又接着说道，“这个是陈汛授意放出的，去北部基地也是陈汛的意思。”
“陈…陈汛？连叛逃的罪名，一路上追捕我们的，都是陈总的授意？”
“听群青的意思，陈汛以及他们一整个实验组，早就知道北部基地有那个数字人像，并且知道数字人像会让回到过去某个节点。但他们做的只是散布了这个谣言，并且营造出了这个手稿非我不能取得的状态。至于罪名和追捕，皆不在他们的计划当中，甚至......”
高汶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个“甚至”。
但如果，连群青的追捕死亡也是计划内的一部分的话。基地明知道自己与群青、与陈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仍然选择让她参与到追捕行动来，其实不是对她能力的信任，反而是对她的一种试探。试探她真的能为基地所用，还是永远是陈汛的私兵。
“甚至连追捕群青的任务得以成功，也是他对我们的一种保护。”
樕樕缓冲了一会儿，才缓慢的开口：“你相信昨天群青全部都是真话？”
“我不知道，但我找不到他骗我的理由。”
“可是姐，他如此了解北部也只能说明基地里有与之联系的，但我们没发现的东西。这也刚好符合你之前的推测，基地抓了漏洞，那里面一定有能让我们全身而退的细节。”
高汶顿了一下，拿过樕樕手中的空杯，“喝完水，我们去开个会吧，群青也在。就把他给的信息，当做条件，应用也好，预防也罢，先回趟基地。”
毕竟按照群青的说法，数字人像只能使用一次，那现在的北部基地肯定发生了变化，而基地里面肯定有与之藕断丝连的东西也会变化。如果说北部是我们逃离基地机会，那此番所有的变量都会是关键所在。基地非去不可。
高汶带着樕樕走进餐厅，一群人坐在那边吃着早餐，她过去十分自然的拉开了群青侧边的椅子坐了下去，给樕樕留了云凡旁边的一把空椅子。
樕樕无法，故作自然的坐好。
云凡夹了个包子：“肉的，温度刚好，吃不？”
“......谢谢。”樕樕接过包子，为了缓解尴尬默默的把脸转到一旁，正对上群青直勾勾的眼神，她又只好自然地咬了口包子，转脸向高汶投出一个救命的眼神。
高汶喝了一口粥：“我们要开始下一阶段的计划了，还向上次那样，我们的计划你们尽可能详细的记着，一旦被基地的人抓到，如实说就是了。”
沈稽立刻从兜里拿出了拿出了小本子和笔，翻至上次记录的位置，新起一行写了个日期。
高汶看着埋头干饭的白臣，越发恨铁不成钢：“您听听吧？”
白臣学着樕樕，也拿了个包子在嘴里啃。
“下一步我们打算在回一趟基地，我们现在处在劣势。现在的基地，比我预料中的掌握了更多管于我们的信息，这次很有可能只是他对我们的一个试探。群青这次帮我们处理掉了所有潜伏在我们身边基地的探子，所以他们手中的信息，应该一时半会儿传不回去，我们要把握住这次的时间差，潜回基地，拿到那个能够抑制动植物化的还原剂。”
白臣真诚发问：“还原剂？我们用那个做什么？”
“抑制你的应激反应啊。”樕樕回答，“我们现在不同于之前的叛逃，在他们故意设计的路线上，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类，爆发的动植物化不会引起恐慌。现在你的一切都是在普通社会上，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们三个这种强大的接受能力。”
高汶赞同：“没错，基地训练出的这些反射，基本上已经成为了生理反应，单凭意识控制是远远不够的，一旦爆发更容易暴露行踪。”
“这是我的通行证，三点的紫色权限，可以自由进出基地的所有实验相关房间。”群青将它的身份证压在桌上，“目前，还原剂有三支，放在最大的那间暗格。”
“暗格？”
还原剂什么时候放在的暗格？樕樕疑惑。
她记得十分清楚，初始的控制抑制训练，最是难熬。在高强度高压力的刺激中，一片片的撕掉结痂，控制自己不被树皮完全吞噬，明明一针下去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往往要熬上一周。还原剂很少，要先稀释成百分之0.2的浓度，再分配给其他作品，也不过一人一周一毫升，效果确是极其显著的。她从来没有领到过那一毫升的针管，所以她经常明目仗胆的跟在负责她的实验组人员身后，把基地的实验室摸了个透，美其名曰转移注意力，实则是想偷上一针给自己来个痛快。不论是初始剂还是稀释剂，向来都是放在每个实验室的保险柜中，从没听说过暗格这种东西。
群青悠然瞥了一眼樕樕的脖颈，衣领下面影影绰绰有一片叶子，他眨了一下雀目，果不其然那里的叶脉上刻画着“群青”的字样。
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
昏黄的灯光下，高汶被他的一句还会有更好的群青击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她那讶异的表情，却丝毫生不出什么骄傲之感来。
群青的满脑子里都只有那棵据说成功了的树。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你，能同我说说她么？那棵树。”
他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期盼：“她被送进来的时候，一道伤口，满身的血，还有她与植物细胞的配型结果。我第一次见到与植物细胞高达百分之65的匹配度。我看着她的伤口就想，我一定要在上面缝合出最漂亮的树枝。”
“你都做到了，漂亮的枝干上会有树丫抽条。”高汶想到那脖颈上的漂亮树枝，“她很优秀，从她醒来开始，我们就叫她樕樕。叛逃时要是没有她，我们恐怕都撑不到北部。她跟我们不一样，不仅仅是动植物的区别，虽然都在基地里，但她看起来更自由，就比如临走之前还去实验室里拿了还原剂。”
“还原剂？在哪里拿的还原剂？”
高汶不解他的急迫：“实验室，每个实验室必备的保险柜。”
“一瓶500ml，要先配水稀释成0.2%，每周三按人分配下去。你们接下来不会是打算去基地拿这个东西吧？先削弱身上的副作用，最后在逐渐消除动物化。”群青放松了紧绷的身躯，轻巧的从虎口处揪下片细羽，“但那是短效的，起不到这些作用，会增强副作用的状态，同时动植物化也会加重，但也是基地控制作品的一个手段，毕竟镇痛、麻醉、依赖，不是所有人都扛得住的。”
高汶心里一惊：“如果一次性用上一瓶呢？会出现什么？”
“不知道，我们从来没真正尝试过，不过按照制药的时候的数据分析预测，可能会爆发出无法控制的能力。就像北部的数字人像，不在我们的可控范围内。怎么？这一瓶是给云凡用的？”群青做了个猜测，盯着高汶的眼睛看了半晌，了然道，“不用担心，那原液不是用在现在的云凡身上，他不会有任何的不良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