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汪总……汪总?”
听见助理的声音,他从思绪中抽出,眼神又恢复了平日里办公时的冷冽。
“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他利索地签好字,“去办吧。”
收了笔,打开家里的监控,摄像头角度正对着猫爬架。
画面之外是依稀的人声,那声音并不远,汪屿犹豫了一下,在手机上操控角度,让镜头转动到沙发上。
即使知道自己会暴露在镜头下,贺栖鸥也并没有因为客厅有摄像头就不出来,和之前一样,边吃饭边抱着手机刷着什么。
屏幕内容被一丝不差得记录下来。
像是忽然察觉到未知的视线,正津津有味地端着饭的人,冲着镜头展示了自己的外卖。
嘴巴上沾着辣油,显得红唇油润丰盈。整个人身上只有轻松和舒适,穿着汪屿宽松的睡衣,洗完澡的人,看起来乖顺异常。
他并不知道后面是否真的有人在看,也没有因为冒昧的窥探而生气。
眼神还落在屏幕中的人身上,另一边拉开抽屉的动作很轻,但是在安静的办公室,每一分贝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居中放着的盒子不大,放在掌心刚好,再次打开装着戒指的丝绒小盒,掌心是微凉的触感。
崭新的纯银光泽,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素圈镜面没有任何繁琐的装饰,只有内圈用英文刻着一行小字——
free
直到整栋大楼只剩下他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汪屿才起身去了休息室。
上一条手机消息还停留在几个小时之前——
[汪鸿维:回家一趟]
现在两只手上各戴着一只戒指,随着他打字的动作折射出不同的光泽。
[明天上午回]
第一次没有解释自己晚回消息的原因。
***
天气晴,但空气凝滞着纹丝不动,无云无风,只有气压越来越低。
将车停放到车库之后,他坐在驾驶座没有下车,开着车窗,点了根烟慢慢抽着,直到一整根烟草燃尽,余烬落在地上,很快被风吹得不见踪影。
管家来开门时,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心,
“跟先生认个错,好好说话。”
汪屿将钥匙交给他,眼神带着几分笑意:“我有数,放心吧。”
大门紧闭,屋内只有父子二人。
檀木杖裹着风,狠狠砸在脊梁骨偏下的位置,不带一点犹疑的力度。
汗水成股留下,沾湿了一头的黑发,被他随意的捋在脑后,看起来有些桀骜。
如果不是空气中依稀散发出的淡淡铁锈味,穿着黑色衬衫的人就像是被汗水洇湿,丝毫看不出遭受家暴的痕迹。
家暴,美其名曰,小惩大诫的家训。
第十一下之后,汪屿喉头终于尝到了血腥味,舌尖舔舐着牙龈,尝到一点腥咸。
那破风声再次响起时,汪鸿维再次开口:“到底是你现在的本事硬,还是家法硬。”
第十二下——第十三下——
他像从前一样,在心中默念着。
“知道自己的问题在哪了吗?”
汪屿直了直腰背,声音没有丝毫的松动:“您指的是什么?”
是因为当初以公司相逼,执意要和贺栖鸥结婚,还是现在和人不清不楚的关系。
又或是仅仅因为……
忤逆了你的意思。
手心的汗浸湿了掌心中攥着的戒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泛出不正常的白色。
戒指硌在掌骨的缝隙,坚硬的触感分散了背后的一些注意力,被体温焐热的金属圆环,深深陷进皮肉里。
那些曾经被逼着承认的莫须有的错误,都在今天被一桩桩一件件想起来。
□□上的疼痛,在曾经毫无人道的屈辱感面前。
不值一提。
他直视着父亲的眼睛,缓缓地又极其坚定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带了一阵崭新的疼痛。一丝温热的液体正从指缝间渗出,与掌心的汗混在一起,成为此刻唯一真实的感受。
目光最终定格在父亲那张因为盛怒而铁青的脸上。
正直壮年的身体比汪鸿维高出整整一头,原来那只有顺从的眼神中只剩下不驯和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