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成年礼
第59章成年礼
五月的阳光温煦而明媚，伴随着大课间的悠扬铃声骤然响起，学生们陆续奔向操场，并在跑道上整齐列队，准备开始跑操。在奔跑的过程中，忽然，有一抹鲜艳的红色映入任载阳的眼帘，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目光落向操场的正中央，那是工人们正在搭建的一座巨大拱门，上面缀满了五彩缤纷的鲜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夺目。
“喂，你看那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任载阳缓缓走到李念榕跟前，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疑惑地询问：“咱学校是不是要搞啥活动啊？”
李念榕合上手中的《小甘速记》，顺着任载阳的视线望过去，“那个啊，我听隔壁班老师说，下周要给咱举办成年礼。”话音刚落，她又垂下头去，机械地翻开那本已经起皱的书，声音又低又急地背诵起来。
“成年礼？”任载阳的目光微微失焦，思绪被拉回到一年前的那个盛夏，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那时，高三的学长学姐们褪去了青涩的外壳，换上一袭华丽且夺目的礼服，在父母殷切的目光与师长们温暖的祝福声中，越过了那道象征着步入成年的拱门，阳光洒在他们的脚下，为他们照亮一片光明的未来。如今，命运的齿轮悄然转动，转眼间他们也将成为这场仪式的主角。
事实上，早在去年九月，任载阳便已年满十九岁，而苏柏宁也在上个月就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只是，繁重的课业如同不可逾越的屏障，将青春本该有的仪式感隔绝在外。家长一直苦苦寻觅，却始终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为他们操办一场隆重且难忘的成年礼。直到这一刻，任载阳心中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了。或许，这场姗姗来迟的成年礼，正是时光馈赠给他们的一份温柔补偿，既是对过往遗憾的弥补，亦是对崭新人生的郑重开启。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快了，一晃眼我们都已经成年了啊。”任载阳心中感慨万千，不自觉地轻声叹息道。可身旁的李念榕却全然没有心思搭理他，只见她正全神贯注地捧着那本《小甘》，口中念念有词地背诵着古诗。
“求求你别背了，一边跑步一边背真的能记住吗？”任载阳无奈地吐槽。
“我能怎么办？每天作业写到凌晨，课间老师还拖堂，下节课就要默写了，我只有这会有时间背一背，不然能怎么办？”李念榕口吐一段真挚的肺腑之言，突然，她转过头怀疑地看向任载阳：“你都背会了？”
任载阳毫不犹豫地点头：“背会了啊。”
李念榕不屑地对着任载阳竖了个中指：“我讨厌你。”随后拿起小甘继续背，可她越看越烦，最后干脆直接合上书，把书放进口袋：“算了，不背了，烦得很。”
“下节课不是要默写吗？”任载阳笑着调侃。
“背不会啊，我等会跟老师说，下午去办公室找她重新默吧。”李念榕一脸释然地擡头看向蓝天，长叹一口气道：“都是命……”
“那......既然你不背了，陪我聊会儿天呗？”任载阳无意识地戳着手指，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试探。
“聊什么？”李念榕正跑着步，一个没注意，突然岔了气，她弯着腰直喘，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就是......”任载阳眼睛亮了起来，语气轻快，“成年礼的事啊，你那天准备穿什么？”
李念榕立刻直起身，嘴角微微翘起，表情故作神秘：“我妈特意给我订了套礼服，可漂亮了。等会儿回教室给你看照片。”
“真的吗？太棒了！”任载阳忍不住拍了拍手，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你呢？”李念榕用手背擦了擦汗，反问道:“你打算穿什么？”
“汉服！”任载阳脱口而出，脸颊微微泛红，声音里藏不住兴奋。自从高一在话剧社表演穿过一次后，他就对汉服着了迷。为了能在成年礼上穿汉服，他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说动妈妈。
“嗷——”李念榕拖长了音调，歪着头冲他挑了挑眉，眼里带着笑意，“那……苏柏宁呢？该不会也要穿汉服吧？你们这是要......穿情侣装？嗯？”
任载阳一下子结巴起来，手指揪着衣角，“别……别胡说……”，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垂越低，最后只得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轻声开口：“其实……我还不知道他要穿什么......可以等下午和他商量一下......”
“行啊！”李念榕一拍他的肩膀，爽快地说，“等你们商量好了，这周末放学咱们仨一起去商场，我亲自给你们把关！”
放学后，夕阳正好，任载阳兴致勃勃地询问苏柏宁：“成年礼你打算穿啥呀？”
苏柏宁稍稍思索了一番，果然还是回答：“西装啊，穿上多帅气！”
对于苏柏宁而言，衣服的华丽与否并不重要，他更看重舒适与质感。在他心中，西装不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个男孩迈向成熟男人的标志。平日里，每当在街上遇见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职场精英，他总是忍不住多瞧几眼，并在心里暗自感叹：简直帅得不像话！
然而，任载阳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在他看来，西装虽好，可工作之后有的是机会穿。但成年礼这一生仅有一次，如此重要且意义非凡的场合，只穿一套简单的西装，实在是有些可惜。
任载阳找准时机挑明自己的心意：“要不别穿西装了，跟我一起穿汉服吧，到时候咱俩肯定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苏柏宁听后，一脸疑惑，反问道：“大热天的，穿汉服不热吗？而且汉服那么多系带，穿起来多麻烦呀，还是西装更好，方便又帅气。”
任载阳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反驳：“西装穿上看着跟卖保险的似的，到底哪里帅了？”
两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争吵声也越来越大。他们内心都渴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听从自己的建议，可谁都不愿先做出妥协。这场关于成年礼穿着的讨论，最终只能以不欢而散收场。
第二天，李念榕找到任载阳询问商量的结果，却只得到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两人为此大吵一架”。
“我真服了......”李念榕深吸一口气，手指用力抵着太阳xue，无奈地摇头，“你们这两个犟种，简直不要太般配。”
任载阳整个人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从刚才起就耷拉着脑袋，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变得黯淡无光。面对李念榕的盘问，他只是机械地摇头或点头，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实际上，任载阳的脑海里正上演着一出荒诞剧：苏柏宁为什么如此抗拒跟自己穿汉服？难道是觉得和自己穿情侣装太过丢人？还是已经厌倦了这段感情？又或者......他有了新欢，怕穿上情侣装后被对方发现？这些念头像野草般疯长，转眼间就让苏柏宁身败名裂。而事实却是，苏柏宁真的只是单纯嫌汉服穿着麻烦又闷热，仅此而已。
“别愁眉苦脸的了。”李念榕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道：“情侣装又不是非得一模一样才算数。”
“你是说......”任载阳黯淡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没错！”李念榕打了个响指，专业范儿十足，“只要在色彩搭配、纹样呼应和风格统一上下功夫，照样能穿出情侣装的韵味。这样吧，周末把柏宁叫上，我亲自给你们各自挑一套西装和汉服，保证既彰显个性又不失cp感。”
最终，在李念榕的精心搭配下，苏柏宁选购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酒红色西装，内搭光滑质感的黑色衬衫，配以一条暗纹提花的深色条纹领带；而任载阳则挑选了一套典雅大气的同色系汉服——玄色云纹上衣搭配绛红织锦襦裙，外罩一层若隐若现的墨色轻纱，整体造型既古典又不失时尚韵味。
成年礼当日的安排如下：清晨，身着整齐校服的学生们陆续在教学楼前集合，准备拍摄毕业集体照。对任载阳而言，这既是期待已久的时刻，又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遗憾，因为他终究无法与苏柏宁出现在同一张毕业合影中。不过这份遗憾很快就被冲淡，因为集体照结束后，他们还有充裕的时间可以自由合影，用镜头定格属于彼此的青春记忆。
合影环节结束后，学生们返回教室换上精心准备的礼服。当操场上响起悠扬的音乐，家长与孩子们手挽手依次越过象征成人的鲜花拱门。在庄严的成人仪式上，班主任为每位同学郑重颁发《宪法》与成人徽章，这一枚枚闪亮的徽章不仅象征着法律意义上的成年，更承载着师长们对学子们未来的殷切期许。
仪式结束后，高三的学生将在班主任的组织下，有序地离校回家。
回家的路上，暖风裹挟着紫丁香的芬芳，从半开的车窗涌入车内。苏雯单手扶着方向盘，侧脸在阳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难得今天两个孩子放学这么早。”她伸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轻快地向车内的几人发出邀请：“要不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我请客！”
后排座椅上，苏柏宁正歪着头靠在车窗边缘，阳光把他墨色的发梢染成了琥珀色。听到妈妈的话后，他立刻坐起身并用手肘捅了捅旁边昏昏欲睡的任载阳，两个少年在金色光晕中相视一笑，默契地猛点头。
还没等苏雯开口，于文清就笑着摆手：“出去吃多浪费啊，再说外面的饭菜哪有家里的香？这样吧，咱们直接去超市采购，然后去我家，我给你们做一顿大餐，如何？”
苏雯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思索了几秒：“也好，在家吃更自在。”她微微擡头，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两人：“你俩呢？是想跟我们一起去超市，还是想回家休息？”
“让他们一起呗。”于文清抢先回答，“正好还可以帮忙拎东西。”
“谁问你了？”苏雯笑着打断，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再说了，后备箱的位置大着呢，等咱们把东西买回来后，再叫他们下来提也不迟啊？”
于文清也笑着回应，不好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