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良驹白驷
第23章良驹白驷
又不知过了几日,谢缓和春生正提了一桶水到马园刷马。龙媒生得健美体壮,一身漆黑的毛在阳光下照得发亮,这马虽模样威风凛凛,性情却还不错,不似那些不喜人靠近的烈马,只要不上背都还温顺。
春生抢过了谢缓手里的长柄毛刷,对谢缓说道:“殿下,这些粗活给我来好了!您去拌马草吧,那个简单!”
谢缓轻咳了两声,也不拒绝春生的好意,将手里的柳木刷交到他手上,反身去马棚里拌草料了。
摄政王的爱马,吃得自然极好,得要清早刚割下来的新鲜苜蓿草,只挑最青最嫩的,再拌上大麦、豆饼等粮物,水也要每个时辰换一次干净清水。
开了春,谢缓可算脱下那身厚重的狐氅,穿得轻便了些。
他准备好草料,扭头又去看刷马的春生。
春生个子小,刷不到骏马的背部和颈上的鬃毛,他也不喊人帮忙,就搁那儿牟足劲一边蹦跶一边刷。
龙媒瞪着一双充满智慧的黑溜眼睛,瞅着眼前这弱唧小个子在自己跟前蹦跶个没完。
看了一阵,它突地退后几步,竟也跟着一起跳了起来,一蹦好几尺,没一会儿就蹦远了。事发突然,春生被骤然甩到脸上的马尾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春生:“……嘿?”
谢缓:“……”
春生:“殿下!殿下!这马是不是疯了?!”
谢缓沉默片刻,不旋踵又说:“不太聪明吧。马肖其主,倒也不意外。”
春生:“呃……殿下,你是在骂、呃,那个谁……傻吗?”
谢缓微微一笑,没做答复。
“谢郁离,你把本王的马养疯了?”
主仆俩正说着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谢缓和春生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谢缓低着头拍了拍沾在袖子上的草料,偏过脸看向正朝里走的段严玉,好一会儿才半分不心虚地笑起来,说道:“这怎说起的?它只是活泼了些。”
段严玉:“你说它蠢。”
谢缓:“没说你。”
段严玉:“……”
春生躲在后头,悄悄瞟着段严玉的脸色,见这位王爷面上忽青忽黑,更觉头大。可真是奇怪的缘分,怎么他家殿下每次偷着骂摄政王都会被人逮个正着,这也太倒霉了!
心里嘀咕一通,他又立刻提起地上的木桶,再将手里的柳木大刷子丢了进去,飞快道:“我、我去倒水!”
还是赶紧跑吧!
殿下骂了摄政王这么多次也没被打死,看来是用不上我的!
殿下您就自求多福!
春生心里嘀咕着,很没义气地灰溜溜跑路了。
谢缓瞧着春生跑开的背影,终于有几分汗颜了,小声咕哝了一句:“……这小子。”
“嘁,这小子可比你识时务。”段严玉嗤笑一声,随后朝着快要蹦出园子的黑马吹了声哨。
那马又蹦了回来,靠近段严玉身边才停下跳腾的动作,又低着头蹭了他肩膀一下,然后往马棚走,是吃粮喝水去了。
段严玉没说话,谢缓也看着他沉默,两人四目相对许久。
“刚才骂本王被抓个正着,竟也能面不改色,可真是厚脸皮。”段严玉终是僵持不住,不禁说了这样一句。
谢缓却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是极其震惊,竟问道:“王爷英姿勃发,是顶天立地好男儿。谁人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污蔑您?若抓见,定要叫他吃些苦头!”
段严玉:“……”
他说得一本正经,眉宇间全是惊讶,一张惯来浅笑不露齿的脸都突然生动起来。
段严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谢缓的脸,重重捏了一把。
“嘶……你做什么!”谢缓终于装不住了,他似有些受不了如此亲密,又被捏得颊边发痛,啪一下打开了段严玉的手。
段严玉收回手,负在身后,敛在袖子下悄悄揉搓摩挲了指间。
谢缓嘴硬,脸却很软。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试试你到底有多厚的脸皮,似修了一层金钟罩铁布衫在脸上。”
谢缓也不装了,收起脸上的惊讶,直接问道:“王爷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段严玉继续盯着他看,发现刚才被自己掐过的脸颊不消多时就红了起来,一片艳艳的绯红色。
这么娇气?他明明没有使太多力气。段严玉盯着人暗暗想着。
他生来手劲儿大,徒手就能拍碎人的头盖骨,掐断人的脖颈。这只是捏红谢缓的脸颊,倒真是没有使大力气。
这么红,说不定还挺烫?
段严玉看了许久才移开视线,按住忍不住想要探出去的手,侧着身答道:“后日就是十五,正是四年一次的春猎。届时本王也要伴驾同去广云山,你也一起。”
广云山,是大祁皇家猎院,每四年就会在上面举办一次春猎,一是为君臣同游,显皇家威严;二是为检验官员将士的骑射,同时也是武官向上爬的一次机会。
谢缓听得一愣,片刻后才说道:“我不会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