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捡了一个祖父

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自己了，陶苏拐进了小巷。

老者蜷缩在小巷里面的避风口，刚一走近，便是一阵恶臭袭来。

陶苏的眉头不觉微蹙，这味道，像是伤口腐烂的味道。

“大爷，你还好吧？”蹲下身子，陶苏轻声问道。

同时低头就着从小巷透进来的微光打量着他。

老者大约五十多岁的模样，胡子拉碴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无，而那蜷缩在一起的身体，只是粗粗一看，便可知腿骨应是断了，而最让陶苏心惊的，是老者嘴角不停流出的黑血。

那是伤到了内脏的特征。

这两天只怕会有倒春寒，天气一冷，若是不管他任他在这，这老者只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死在这里。

咬咬牙，陶苏起身往路上看到的医馆跑去，依然是装可怜买了一些药后又跑去一早就看到的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带着马车回到小巷去接那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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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人家伤得可不轻，真不要去医馆看看？”帮着陶苏将老者抱上车，车把式叹道。

陶苏低了头，眼眶微红，轻声道：“刚去医馆问了，要许多银钱，等到了亲戚那里，拿了钱，回头再请大夫。”

刚在医馆问过，他们那里的大夫临时有事出去只怕要好几天才回来，剩下的那小学徒……陶苏觉得还不如等到了地方由自己处理来得安全。

只是，这话却是不能说的。

车把式哦了一声，点头道：“也是，哎！”

他这破车雇了送到地也不过就二十文，看个大夫，没有上百文是不成的，看刚才那小姑娘掏钱的窘迫样子，想来是拿不出这钱了。

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能活着到这里，也算这爷孙命大了。

只是大家都不富裕，他也不可能说帮他们出钱看病。

心里带了同情，待到破庙接了另外三个孩子后，车把式的同情心便泛滥了。

这一老四少的，真心不容易啊。

到得陶苏要去的焦儿岭村村边的一条羊肠小道口上，放了几人下来，车把式便连车钱都没要，反而送了自己带的馒头给了他们。

“大叔，你给俺留个名。”和车把式一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陶苏也会了点当地的口音，感激的问道。

“哟，还真想着以后报答你大叔啊？”车把式笑了起来，鞭子一扬，道：“我姓陈，你到城里车马行一问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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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那破马车远走，指着那一直昏迷不醒的老者，云轩才问出憋了一路的话，道：“这人又是谁？”

“咱们祖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破旧地图，陶苏看着地图随口道。

“你说什么？”云轩单着脚直接跳了起来，我祖父？等等，还咱们祖父？！

陶苏看看面前那连绵大山之间的一条小道，再对对那张只要她有时间就拿出来看看的地图，道：“那么，你认为就咱们几个孩子，人家会相信我们，让咱们住下？“

云轩顿时哑然，讪讪的道：“那也不用是祖父啊。”

老家人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陶苏没有理他，只是将那画得跟毕加索一般的画再三看了看，觉得衣角被人轻扯了一下，低头看到陶钰的示意，发现村口陆续走了几人出来对他们指指点点，眉头微蹙，不再犹豫，道：“我们进去。”

这图当初陶薄氏给她的时候只说是到了舒州焦儿岭村就可以对照清楚，可是这一片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各种山坳不要太多。

这毕加索的抽象画只画了简单的几个线条……

算了，赌运气吧。

反正这一路上，他们的运气还真不错，连失脚跌下去的山崖都只是不高的山窝子而已。

“大姐，你确定？”见陶苏满脸的不确定，云轩不由出声问道，随之便被陶钰用你居然敢不相信我姐的眼神猛瞪，忙道：“你说的都是对的！咱们走，可是，他怎么办？”

云轩指着的是半靠在道边石头上的老者。

虽然说老者的身形瘦小，但是以他们这几个孩子的身量，可谁都背不动。

陶苏回头看着老者也有些为难，正在想着以她和狗蛋的力气能否抬他进去，就见村口处一个穿着短褂的年轻汉子走了过来。

*

“你们是哪家的娃娃？到此作甚？”离了还有几步远，汉子大声问道。

“淮南王作乱，我们那里起了战乱，祖父带我们前来避难。”陶苏转头说着，看了下老者，眼圈微红，抹了下眼眶，道：“祖父说，我们在这里还有个小庄子，可以过活，可是路上，祖父也受了伤。”

“庄子？什么庄子？”汉子眉头一挑问道。

“是微子庄，我们有地契的。”陶苏微微退了一步，怯怯的道。

“你们是苏家人？”汉子面露惊异，问道。

苏家人，心念一动眼珠一转，陶苏手指了一轮，小声的道：“我姓苏，我叫苏桃，这是我弟表哥表弟。”

“微子庄就在里面，来，我送你们进去。”细细的看了一眼陶苏，汉子咧嘴一笑，弯腰便去背老者，看到老者的伤势后，放慢了一点动作，道：“这一路，走得可辛苦吧？”

陶苏忙上前帮忙，扶了老者上了汉子的背，连声道：“谢谢大叔！”

“别客气，别客气。”汉子将老者背上便往那羊肠小道里面走，边走边道：“你们苏家可有段时间没来了，据村里老人说，只怕都有几十年了，前儿村长还说，不知道你们家还有人没有，那房子再空下去，只怕就毁了。”

几十年？没人？空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