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蜜糖还是砒霜
待陶苏跟着红叶出去，还将门关上之后，孟茹轻吁了口气，低声道：“娘，这门亲事，我是真心的。”
二夫人脸上带了心痛之色道：“茹儿，如今既然知道你并不是什么石女，娘就更不愿意你委屈自己！”
自己这个小女儿，当年出生的时候便在肚子里憋了许久，出来就跟个小猫一样，当时连一丝气息都没有，若不是那接生婆拼命的拍打，说不定那时候便夭折了去。
她是精心照料，才将这小女儿养活，和大女儿不同，这小女儿性子好，又好学，聪明又乖巧懂事，唯一的不好，就是身子弱，连风都见不得。
可这身子弱，养了那些年，也是慢慢的见好，谁知道，却又下来那么一个晴天霹雳。
小女儿本就不大出门，这下更好，连自己院子门都不出了，便是祖母那里，一年都难得去上几次。
可现在既然那老尼姑是胡说的，那依小女儿这人品相貌，这性子，还有孟家的钱，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找不到？
去做一个前头还有个闺女的填房……
孟茹笑了笑，轻摇了下头，低声道：“娘，你一向聪明，今儿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这门亲事，女儿并不觉得委屈。”
“不委屈？”二夫人哑声道：“那个人，可比你大了十岁！他还有个孩子！”
“那又如何？”孟茹柔声道：“娘，我这个身子，就算这位姑娘帮我治好了，我来了癸水，我这身子也弱着，我记得娘你以前说过，年纪大一些的会疼人，像三叔，对三婶多好。”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二夫人瞪了她一眼，说完之后，眼珠微转，脸颊上带了些微红。
她想起来了，这话她还真说过，那还是一年多前，李夫人因为那个顾姓平妻各种挑事，到她这里来散心，当时李夫人特意去看孟茹，听说孟茹在睡觉，便没让吵醒孟茹，两人就在孟茹那屋子的暖阁里聊着天。
整个孟府，也就孟茹那院子最安静，本身院子里也没几个下人，又没有旁的客人，两人说话便也没了顾忌。
她跟李夫人是从做姑娘起便是好友，什么话都能说，当时便说起这做女人的苦楚。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孟家三个爷。
她们说起三房那个填房命好，那填房家境并不好，长得也不是非常漂亮，可三爷对那填房是真的不错，就算她只生了个女儿，也是一点都不怠慢她，还主动帮她在老夫人那里争脸面。
当时她还感叹道，到底是大了十多岁，会疼人。
没想到，这些话，孟茹居然都听见了。
瞅着二夫人那脸色，孟茹也不戳破她，只柔声道：“娘，我也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会想，旁的不说，就说现在这情况，大房这次使的这招太阴毒，其实爹也不是不疼姐姐，爹自然也清楚娘你担心的事，就姐姐那脾气，嫁过去那不是福，可是爹为什么还是松了口？因为爹知道，这件事现在已经不是孟家的事了，孟家要拒绝这门亲事容易，可是拒绝之后，舅舅们怎么办？舅舅们和毛家是一体的，这次二舅舅将事闹得那般大，要不是毛知府在后面撑着，哪里能有现在的模样？这次咱们家要是拒绝了，那就等于是舅舅们打了毛家的脸，别说以后舅舅们的仕途，便是这次二舅舅之事，那可还没最后定性呢，那毛家公子可还陪着钦差大臣呢。”
声音顿了顿，孟茹低声道：“而要是舅舅们失势，不说对孟家的影响，首先，对娘和我们二房来说，就是大祸事！”
二夫人眉头顿时一挑，随之又是一皱。
这事她何尝不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清楚这门亲事只能成，所以才更加激愤难受。
孟茹轻吁了口气，道：“再说了，娘，这门亲事是我真心想要的！我并不光是想解了家里的难处，我是真心觉得这门亲事很好，真的，娘，你曾经说过，面子哪里有实惠重要？我嫁去容家虽然是填房，可是跟着就是官夫人，再说容进士是要留京任职的，到时候是在京城开府，府里人口简单，打理起来也容易，娘，你想想，就我这身子，若是嫁去大户人家，一家子各种事，各种操心，我哪里有那个精力？到时候劳心劳神的还讨不了好，说不定就是早死的命，可若不是大户人家，那寒门学子又哪里比得上容进士如今的地位和前程？”
二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说，倒也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
这女人嫁人，图的还是一个实惠和舒坦。
嫂子说过，那容家人口简单，容进士年少丧父，没有兄弟姐妹，家中就一个寡母和幼女，所以才将这事拜托给了毛公子，让毛公子物色个好人家。
到时候亲事一定，便让二爷亲自去趟京城，先买下一个合适的宅子，给那寡母和幼女都配上单独的院子，再安排上一些得用的下人，卖身契都放在女儿手上，成亲之后便住在那宅子里。
嗯，到时候再配上丰厚的嫁妆，让女儿学会打理钱财。
到时候李家若是再上一步。
容进士也不会对女儿太差。
嗯，不对，就茹儿这人品相貌，还有这温柔性子，只要能来癸水，能生孩子，那容进士一准会供着她！
这边二夫人母女说悄悄话，陶苏跟着红叶到外面写方子。
二房这正房和一般的正房布置不大一样，从主卧出来虽然也是暖阁，却没有可以写字的地方，得走过中间的厅堂到对面的花厅。
陶苏跟着红叶刚走到暖阁门口，便听到老夫人极力压低了些却满是愤怒的声音：“我还没死！你爹也没死！就算我们俩都死了，孟家也轮不到你一个庶子来做主！”
陶苏那脚步顿时一顿，和红叶两人下意识的往暖阁门口一闪，透过暖阁的门缝往外看。
外面厅堂里除了二爷和那个少年以及三姑娘还有老夫人之外，还多了两人。
一个是大夫人，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她们望出去的时候，那男人对着老夫人鞠了一礼，道：“母亲，儿子并不是要越过你们来替孟家做主，儿子只是提醒母亲，今年是皇商资格重新审核之年，负责审核的刘公公已经在来杭州府的路上，那位刘公公和毛公子关系极好，若是这门亲事让毛公子丢了脸面，那么，我们孟家的皇商资格只怕也没有了，母亲，这可是我们孟家生死存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