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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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机降落在档案馆塔顶的平台上时，林睦的耳膜还在嗡嗡作响。老杨熄灭引擎，金属摩擦的“嘶啦”声在废墟间回荡，惊起一群黑色的飞鸟——它们翅膀展开时露出半透明的骨骼，更像某种机械造物。
“到了。”老杨抹了把脸，掌心的皱纹里全是汗，“下面就是主馆，钥匙在徽章里。记住，里面的‘回声’会骗人，别信它们说的任何话。”
林睦捏了捏口袋里的金属徽章，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你不和我们一起？”
“我得把尾巴甩掉。”老杨指了指远处的云层，几架管理局的战机正冲破雾霭，“他们肯定会追来，我去引开他们。”他拍了拍林睦的肩膀，力道沉得像块铁，“你爷爷说过，‘织网的终点，是给每个灵魂自由’。别让他失望。”
运输机再次升空时，林睦和张野已经顺着锈蚀的铁梯爬下了塔楼。平台边缘的护栏早就烂得只剩几根铁条，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远处的废墟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只只匍匐的巨兽。
“这地方……也太破了吧。”张野扶了扶滑到鼻尖的眼镜，平板电脑的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数据流，“系统显示这里的空间稳定性只有30%，随时可能塌。”
林睦的怀表微微发烫，表盘投射出的星图在塔顶时还清晰，到了主馆门口却变得模糊，只有中央的红点还在闪烁。他举起徽章对准馆门——那是一扇巨大的青铜门，上面刻满了齿轮和星轨，正中央有个凹槽，形状和徽章完全吻合。
“咔哒。”
徽章嵌入凹槽的瞬间，青铜门发出低沉的轰鸣，像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苏醒。齿轮开始转动，星轨图案亮起淡淡的金光，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
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混合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和陈局长办公室的味道一模一样。
“进去吗？”张野的声音有些发颤，他的平板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跳出一行乱码：【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精神干扰！】
林睦握紧怀表，表盘的光芒穿透黑暗，照亮了通道两侧的壁画。画上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围着一个巨大的仪器，仪器的核心是一块发光的怀表——正是爷爷和他的团队，他们在建造织网空间的原型机。
“必须进去。”林睦的声音很沉，“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率先走进通道，张野犹豫了一下，抱着电脑快步跟上。通道尽头是个圆形的大厅，穹顶是玻璃的，能看到外面漂浮的废墟，无数根锁链从穹顶垂下，连接着大厅中央的高台，台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金属书架，上面摆满了泛黄的卷宗。
“这就是档案馆？”张野惊讶地张大嘴，“看起来像个图书馆。”
林睦没说话，他的注意力被书架前的人影吸引了——那是个穿着中山装的老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翻阅卷宗，花白的头发和陈局长一模一样。
“陈局长？”林睦试探着喊了一声。
老人缓缓转过身，果然是陈局长。但他的眼睛是浑浊的白色，没有瞳孔，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你来了，林睦。”
林睦瞬间绷紧了神经，怀表的警告震得他手心发麻——眼前的“陈局长”身上缠绕着无数红线，所有红线都连接着穹顶的锁链，源头指向高维空间的方向。
“你是‘回声’。”林睦握紧消防斧，“是高维生物制造的幻象。”
“回声？”幻象笑了起来，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我更愿意称自己为‘守馆人’。你爷爷留下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他举起手里的卷宗，封面上写着“织网计划最终报告”，“想知道真相吗？那就得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你的精神力。”幻象的眼睛里闪过红光，“或者，你朋友的。”
张野吓得躲到林睦身后，电脑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赵虎牺牲的画面——血狼的匕首刺穿胸膛，赵虎咳出的血溅在林睦脸上，画面被无限放大，赵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为什么不救我”。
“别信他！”林睦大喊，怀表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幻象的干扰驱散。张野猛地回过神，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
“有点本事。”幻象收起卷宗，身体开始扭曲，中山装的布料下冒出金属的棱角，很快变成了一个由无数齿轮组成的怪物，“看来得用点硬手段了。”
它挥了挥由锁链组成的手臂，穹顶的锁链瞬间活了过来，像毒蛇一样朝两人缠来。林睦立刻推开张野，消防斧劈向最近的一根锁链，“当”的一声，火花四溅，锁链被劈断，掉在地上化作一堆齿轮。
“攻击它的核心！”林睦大喊，怀表的红光锁定了怪物胸口的一块蓝色晶体——那是它的能量源，和研究所的能量核心一模一样。
张野立刻反应过来，手指在电脑上飞快敲击：“我试试干扰它的能量频率！”
电脑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化作无形的电波射向怪物。怪物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胸口的蓝色晶体闪烁不定。
“就是现在！”
林睦抓住机会，冲上前一跃而起，消防斧带着风声劈向蓝色晶体。
“咔嚓！”
晶体碎裂的瞬间，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开始分解，无数齿轮和锁链散落一地，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大厅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林睦走到高台上，拿起那本“织网计划最终报告”。翻开第一页，爷爷的字迹映入眼帘——
“1975年3月12日，我们成功捕捉到第一缕高维能量，它能转化为精神力，让濒死的小白鼠恢复活力。这是奇迹，还是诅咒？”
往后翻，记录越来越密集，字迹也越来越潦草，能看出爷爷内心的挣扎——
“1978年7月5日，陈发现能量会吞噬生物的情感，他说这是‘净化’，我觉得是‘扼杀’。”
“1980年1月1日，织网原型机建成，它能连接高维空间，但需要大量精神力维持。陈提议用死刑犯做实验，我拒绝了。”
“1985年9月20日，他们开始绑架平民，我必须阻止他们。怀表是能量转化的关键，我把它藏起来，希望永远不会有人发现。”
最后一页的日期是1987年7月14日，爷爷去世的前一天：
“他们找到了我，陈说只要交出怀表，就能放过我的家人。我不能让林睦也卷进来……能量核心的弱点在‘情感共鸣’，当织网者的羁绊足够强大，就能逆转能量流，摧毁空间。记住，爱不是弱点，是最锋利的武器。”
林睦的手指拂过最后一句话，眼眶发热。原来爷爷早就知道摧毁空间的方法，他留下的不是任务，而是希望。
“林睦，你看这个！”张野突然大喊，他在书架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控制台，上面有个凹槽，形状和怀表完全吻合，“这是……启动装置？”
林睦走过去，将怀表嵌入凹槽。
“嗡——”
控制台发出强烈的震动，整个档案馆开始摇晃，穹顶的玻璃出现裂痕。大厅中央升起一个全息投影，显示出织网空间的全貌——无数个副本像气泡一样漂浮在核心周围，每个气泡里都有挣扎的织网者，核心处是一团模糊的黑影，正是高维生物的本体。
“启动需要三个条件。”张野盯着投影上的提示，“能量核心、情感共鸣、还有……牺牲一个织网者的精神力作为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