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这世上，该死的人太多
第28章这世上，该死的人太多
临死前，许嫣儿留下一封遗书，说自己命运不济，遇人不淑，不怪任何人。奉劝许元以后一定要对自己的妻子好些，一心一意对待感情。许元伤心欲绝，含着泪去杨家报丧，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些年姐姐竟然受了那么多委屈。
而这些，许嫣儿从来没跟他提过一个字。
从那一刻起，许元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也就是在许嫣儿死后没几个月，很快迎娶新人的杨程在新婚后不到一个月在家中暴毙。官府苦查无果，最终因为坊间传言说是冤魂索命，此案不了了之。
听完许元所说的故事，小青不大确定的猜测：“那个负了许小姐的人，他其实不是无故暴毙的，难道也和你有关？”
许元扭头看向她，苍凉笑着，神情恍惚的颔首：“是，他的死和我有关，可他本来就该随我姐姐一起死去，不是吗？”
“你说得对，这种负心人本来就该死，死了才痛快！”小青义愤填膺的附和道。
张柬之眉头抖了抖，走近前不耐烦的将她拉开，道：“小青姑娘，你别在这捣乱，这是公务，是命案。国有国法，不能说杀人就杀人，这样是有悖律法的。”
小青不满的剜了他一眼，道：“可你们这些执法的也不可能去杀那些负心汉啊！”
“……”张柬之无言以对。
薛子游神情间透着同情，对着张柬之拱手，道：“张捕头，在下有个请求。”
张柬之吸口气，疑惑的看着他，道：“你说。”
“请张捕头向知县大人求个情，暂时饶许元一命。给他机会悔过。”
张柬之忍不住觉得好笑，摇摇头道：“薛子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身上背负的可是三条人命，杀人偿命，知县大人不可能给他生路。”
薛子游还要开口求情，这时，小青忽然惊叫了一声。
许元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同样的细刃，趁着众人都不注意，迅速割在自己颈动脉上。
鲜血哗啦啦喷溅而出，离得最近的小青脸上被染了不少血，她继续尖叫着，差点因此而惊吓昏厥。
许元的身体如同落叶飘零，虚软倒在地上，伸手扯下腰间的玉佩捧在手心摸索着，眼中含着热泪轻喃：“姐，是子期让你失望了，子期已经无颜活在这个世上，这就去找你。我们一家人，总算可以团聚了。”
“子期！”
薛子游惊惶转身蹲在他面前，握住他发凉的手，蹙眉道：“也许，你还有活着的机会。不该如此草草了结性命。”
许元苦笑，看着他道：“子游，谢谢你……能把一切都说出来，我现在觉得很轻松。或许我真的罪孽深重，但我从不后悔。”
薛子游薄唇紧抿，望着他渐渐阖上的眼，心底一片苍凉。
或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吧！
只是……现在觉得内疚的是他。若是他不揭开一切真相呢？许元是不是就不会被查出来？
但他也不后悔，有些事总是逃不过去的。他不喜欢逃避，只能面对。
小青满脸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她惊恐瞪圆了眼捂住嘴，看着薛子游道：“子游，我……害怕。”
薛子游倒抽口气，缓慢站起身，对张柬之拱手，道：“张捕头，既然此案已结，子游功成身退。”
张柬之觉得意外，狐疑的问：“你难道不想随我去见见知县大人？”
“子游本是乡野之人，不想与官场有太多接触。”说完，握住神情呆滞的小青的手，转身挤开围观的人从容离去。
张柬之目光沉沉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唇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难怪知县大人时常念着，果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走到村子中，小青脑海中依旧挥之不去方才看到许元自尽那一幕，飞溅的血水，地上流淌洇透的一滩血，还有他闭眼前眼里的释然和空洞。
她在想，也许有时候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是骗人的呢？
其实像许元这样活着，背负着仇恨和人命，一定活的很痛苦，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薛子游顿住脚步，看她还在发愣，取出帕子帮她擦脸上的血星子，关切的问：“吓坏了吧！”
小青吸吸鼻子回过神，敛眉看着他温和平静的眼神，问：“你为什么一点不觉得震撼恐惧？难道许元的死对你来说也在预料之中吗？”
“曾想过也许他会因为案发而自尽，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
薛子游手上动作未停，轻轻叹了口气：“我拦不住，你也拦不住。而且这对他来说是解脱。”
“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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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摇摇头：“其实我觉得他没错，他杀的都是该杀的人。那些男人都该死。”
“那刘三嫂呢？”薛子游冷不丁问道。
“刘三嫂……”小青眉头拧成川字：“子游，那种女人在这世上还是很少的，你要相信我。”
“我从来没有不相信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用律法来衡量。许元自尽，是因为他自己觉得罪孽深重。他不后悔，是因为他认为他杀的那些人也该死，可这个世上该死的人太多了，你杀的过来吗？”
“我……”小青说不出话来。
薛子游收起帕子放在她眼前摊开，“就像这张沾了血的帕子，无论你怎么洗，也不可能把血迹全部洗干净，不是吗？”
“是，怎么洗都还是有痕迹。”小青深叹口气，握住他的手：“我其实是觉得许元死的可惜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刘三嫂呢？她的事，我们替她瞒着还是怎样？”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自己便会备受煎熬。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