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7章心魔骤起
“牛，牛师叔好！”乍见牛皇，白秋儿多少显得有些拘谨和不自然。
毕竟以前她是以师姐的身份存在，现在陡然因为牛皇筑基，而需要改口换称呼，她多少显得有些别扭。虽然说修真界的规矩就是如此，修为高则辈分高，可面对熟人骤然间的身份转变，一般人还真难适应过来。这就好比咱们自己身边，以前老表老表的叫着，忽然别人长了一辈，你自然就有些难以接受。
修真者终究还是人，自然避免不了有人的七情六欲和一些习惯。
牛皇倒是很理解这一点，见到白秋儿如此，他很阳光的笑了笑，随即才开口说道：“白师姐不必如此。纵然修为发生变化，可咱们毕竟是熟人，师姐还是如以前那样叫我师弟罢！”
“这……当然不行！”牛皇如此一说，白秋儿反倒坚定了起来：“师叔便是师叔，修真界以修为论辈分。我还是称呼您为师叔好了，只到某一天我也筑基，再改回称呼不迟。”
“改来改去多麻烦啊！”牛皇挠挠头，道：“师姐不是在准备筑基么？！”
“回禀师叔，弟子确实在准备筑基。”白秋儿依旧坚持以师叔称呼，随即才又道：“只不过，筑基之前我尚且有些疑惑之处。此次特地过来，是想向师叔讨教一二。”
“讨教谈不上，师姐有事儿直说便是。”牛皇笑笑，随即醒悟过来：“噢，咱们去洞府里谈吧！”
说着，他请白秋儿进了洞府。两人分宾主落坐后，白秋儿才就一些修行上的疑惑向牛皇请教。对于这种事情，若说第一次自己没有什么经验，可经过向丁千和项鹰传经授道之后，他讲解起来关于筑基的事宜倒也熟悉。并且在讲解的过程中，随着白秋儿独特的问题提出，他自己也能获得一些益处。
事实上每个人修道，都会有独属于自己的修行理解方式，有时候你注意不到的地方别人注意到了，然后被提了出来，你也就会在修行上多出一分理解。
因此，这次讲解牛皇格外用心，白秋儿也获益匪浅，算是皆有所得。
讲解之后，便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白丘儿带着满意和感谢的神色离去后，牛皇本以为这下应该清净了，自己可以关闭洞府开始潜修。可没想到的是，很快又有人前来造访，这一次依旧是他在驭兽斋里认识为数不多的熟人。那是连城壁所招收的弟子之一蒋晋升，算是与他有数面之缘，关系尚可。
这家伙在牛皇入宗时修为是炼气八层，不曾想几年过去，他都已经超过四十五岁了，此刻却依旧停留在炼气八层的巅峰，迟迟而不得突破。
虽然这厮来的时候一脸愁苦，可见到牛皇后，他却是挤出了笑容，招呼道：“牛师叔好。一别数年，不曾想牛师叔竟已晋升筑基，并能力克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强者，真真是可喜可贺，让人眼羡！”
对于这个人，牛皇自然就没有像白秋儿那样亲近，他很直接便接受了对方称呼自己为师叔。
淡然笑了笑，他摆手道：“师侄此来，可是有事儿？！”
“我是来向师叔辞行的。”蒋晋升脸色黯然了一下，道：“按照宗门规定，五十岁未到筑基，便需选择离开宗门去外地做执事，或是返乡建立修真家族，也可以做回散修。师侄虽还未到年龄，但是卡在炼气八层已有足足七年之久，想必也没法在剩余的几年内达到筑基期，因此师侄便主动申请离开宗门，返家建立家族，以待后辈再来宗门圆我心愿。”
“离开宗门，建立家族？！”牛皇愣了一愣，沉吟片刻后道：“四十五岁未曾筑基确是偏大了点，不过也还有几年的时间，你何必急着离开，或者还有希望呢！”
“师侄自家知自家事，真得很难看到希望了。”蒋晋升苦着脸摇了摇头，随即又满脸希冀的看着牛皇，很诚恳的说道：“此次师侄过来，一来是向师叔辞别，二来则想请求一下师叔，若日后有我那家族的后人侥幸入宗，在情况允许的情况下，还请师叔能帮忙照拂一二，师侄我感激不尽！”
说着，他满满的朝牛皇鞠了一躬。
“诶！”这种情况，让牛皇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他已是可以想象，蒋晋升这一走之后，或许几十年之后，他也将如同白无霜那样，在某一天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这么想一想，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很难受的情绪。
当然他并不是单纯为蒋晋升感觉到难受，而是思忖到天道茫茫，以有限的寿元去追逐无穷无尽的天道，真得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而当抵不住天道的无情，无法持续晋升境界以获得更为悠久的寿元，或者说没有真正达到真仙一六，成为永生的存在。终究抵不住岁月的侵蚀，身化黄土，泯灭尘埃。
“晤……”忽然涌上来的感觉，让他脸色阵阵苍白，并变幻不停。
“师叔，你这是……不好！”蒋晋升先是唤了牛皇一声，随即发现他的神色不太对，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心里陡然一惊，急忙慌张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根香状的东西点燃，随即又忙忙发了张传讯符出去。再然后，他又谨慎的取出一面阵盘，以牛皇和自己为中心布下了一座隐藏的阵法。
做完这些后，他神情紧张的盯着牛皇，不停喃喃说道：“师叔怎就忽然引发了心魔，可千万不要有事儿才好！”
……
事实上，牛皇不仅有事，而且问题非常严重。
忽然生出修道艰难的感觉，让他在难受之间，竟然出现了道心失守的情况！
所谓道心，便是指向道之心，泛指大无畏向上攀登更高境界的决心。因为有决心达到更高的境界，所以修道者在提升修行时才会排除万难，诸如忍受身体上的痛苦，比如承受漫长闭关的孤寂，以及在修行路上，狠下心来斩断无数的牵挂和羁绊等等事宜。总之就是一个宗旨，无论如何，都不能丧失前进的决心。
要说决心这东西，一直以来牛皇都算是不太缺少，也从未降低过。
在北荒的时候，他向往成为炼气中期的修士，他五年如一日厮混在那种修真资源贫瘠之地，就是为了有一天走出那片区域。而等到出了北荒来到驭兽斋之后，有丁千三人作伴，大家相互鼓励暗暗较劲，倒也让他充满着动力。等到后来秋水天境界猛升，他感觉到了压力，又是再度爆发出了前进的动力……
甚至与卫飞烟准备筑基的事情，也让他憋了一口气，想要迎头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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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确实是干劲儿十足充满动力。即便是白无霜的身死，也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坏得影响。只不过，现在真到了筑基期之后，他虽然依旧习惯性的保持勤奋，可实质上在心理上却是懈怠了许多。
因此，蒋晋升一个辞别，竟然引发的他的感慨，以至于直接引动了心魔。
而因为他忽然感叹修道艰难，所以这心魔倒也并不是魔头，而是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幻觉。就像现在这样，他神识里出现的一副画面是一座高不知有几许，峰顶直接刺破了云层的大山。最无奈的是这山根本没有坡度不说，而且山体表面也比较平坦。打眼看去，就知道没有多少可以借力攀登的地方。
至于牛皇为什么知道是要往上攀登，实乃神识里出现幻觉时，他正处于半山腰的位置，往上看不见峰顶，往下则看不见地面……更可怕的是在这个画面里，牛皇身上没有储物袋，也做不到御器飞行。而他脚下的山体则光滑犹若明镜，只消他稍微一松手，恐怕就会直接跌落无尽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上面倒是稍微好一点，勉强可以攀爬，但如果稍微大意一下，依旧会摔下去。
牛皇试着朝上攀登了一下，往上抓一个凸起的石块时，竟然一下直接将整个石块给扯了出来。要不是他见机得快及时稳住身形，说不好只此一下，就会立即摔落下去。
如此情况，让他在后怕之余，额头上不由得冒出颗颗冷汗。
直到半晌后，稍微稳定了一下，他尽量小心翼翼的留着几分气力向上攀爬了一阵。又发现只要自己爬高一点，脚下的山体立即就会变成光滑若明镜般的程度……甚至他爬累了稍微休息了一下，竟然发现不久之后，自己手抓脚蹬用来支撑身体的凸起石块，还开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骇然之间赶紧往上爬去，那原本的石块，竟然直接松动的掉落进了见不到底的深渊。
如此，显然成了一个只能上不能下的局面，甚至都不能停留！
他当然瞬间就想到了修道之事同现在的情况完全一致，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并且在原境界停留太长时间，等到寿元耗尽，那也是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不攀登到顶峰，那结局便只有一个，死！
霍然明悟，牛皇念头立即通达了起来。只不过虽是念头再度变为坚定，他还得以攀登到顶峰来证明，自己并不缺乏勇往直前，不到顶峰势不罢休的决心。
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战胜心魔，使自己重新恢复正常。
那么，接下来便不想其它，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来克服这座高耸入云，完全看不到顶峰的大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