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裂痕与共生的契约
后半夜下起了雨,雨点敲打着落地窗,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某种遥远的鼓点。
陈伶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又是空的。
他坐起身,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背上交错的红痕——那是昨夜留下的印记,带着点灼热的痛感,提醒着他那场近乎掠夺的纠缠并非幻觉。
卧室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雪松和烟草的气息,形成一种诡异的安宁。
他低头,看到床单边缘放着杯温水,旁边是盒拆开的药膏,管口还沾着点透明的膏体。
陈伶拿起药膏,指尖捻了点膏体,忽然笑了。
白银之王总是这样,前一秒还在用最粗暴的方式宣告占有,下一秒就能笨拙地递来温水和药膏,像头学不会如何表达温柔的猛兽。
他没涂药膏,反而赤脚走到窗边,撩开遮光帘一角。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夜色浓稠如墨,只有远处几盏路灯,在雨幕中晕开片模糊的光晕。
书房的灯还亮着。
陈伶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他知道,白银之王又在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了——或许是关于张叔,或许是关于顾老,又或许,是关于那个照片上的男人。
他转身回了床,躺下时,指尖在床单上轻轻划着圈。
昨夜的疯狂还残留在身体里,像层细密的网,将他和白银之王牢牢缠在一起。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这种感觉了,离不开白银之王眼底的疯狂,离不开这种相互撕扯又相互依赖的共生。
天亮时,雨停了。
陈伶下楼时,看到张叔正在打扫客厅,动作麻利,却不敢抬头看他,眼底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陈伶没理他,径直走到餐厅。
白银之王已经坐在餐桌前了,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眼底带着点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
他面前放着份报纸,手里捏着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
“醒了?”白银之王抬眼,目光在他颈侧的红痕上顿了顿,随即移开,“过来吃饭。”
陈伶走过去坐下,拿起片吐司,却没吃,只是看着白银之王:“张叔……”
“他以后不会再来了。”白银之王打断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让他提前退休了,给了笔钱,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陈伶捏着吐司的手顿了顿,随即笑了:“您处理得真快。”
“不听话的狗,留着只会碍事。”白银之王切下一块牛排,递到陈伶盘子里,“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伶看着盘子里的牛排,忽然觉得有点腻。他没动刀叉,只是看着白银之王:“顾老呢?您也要让他‘退休’吗?”
白银之王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小伶儿,你管得太多了。”
“我只是好奇。”陈伶笑了笑,拿起刀叉,却没切牛排,反而用刀尖轻轻划着盘子里的肉,“好奇您为了我,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抬起头,眼神直直看向白银之王,眼底没有了往日的狡黠,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疯狂:“您会不会……为了我,把所有知道过去的人都除掉?包括那个照片上的男人?”
白银之王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放下刀叉,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小伶儿,我警告过你,别碰那些过去。”
“为什么不能碰?”陈伶笑了,笑得凄厉,“难道您怕我知道,我妈是您杀的?还是怕我知道,那个男人……是您的亲弟弟?”
这话像颗炸弹,在餐厅里炸开。
空气瞬间凝固,连窗外的鸟鸣都消失了。
白银之王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几步走到陈伶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你怎么知道的?”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暴怒,眼底的疯狂几乎要将陈伶吞噬。
陈伶没怕,反而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猜的。”他看着白银之王眼底的震惊与暴怒,心底涌起一股隐秘的快感,“我猜,我妈发现了你和你弟弟的秘密,所以被你们灭口了。我猜,你把我留在身边,不是因为可怜我,而是因为我长得像我妈,能满足你的变态占有欲!”
“你闭嘴!”白银之王嘶吼道,眼底的疯狂彻底爆发,像头失控的猛兽。他猛地将陈伶推倒在椅子上,转身就要往外走。
“您去哪?”陈伶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笑得疯狂,“去杀了我吗?还是去杀了那个男人?白银之王,您逃不掉的!我们都逃不掉!”
白银之王的脚步顿住了。
他背对着陈伶,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转过身,眼底的暴怒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疯狂。
“是,你说得对。”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你妈是我杀的,那个男人是我弟弟。我把你留在身边,就是因为你像她,因为我想把你牢牢锁在身边,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他走到陈伶面前,弯腰,伸手抚上他的脸,指尖冰凉:“小伶儿,现在你知道了,你想怎么样?”
陈伶看着他眼底的疯狂,忽然笑了。
他伸手搂住白银之王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般的暴戾,却又带着种破釜沉舟的绝望。
“我不想怎么样。”他贴着白银之王的唇低语,声音沙哑,“我只想和您一起,在这疯癫里,永远纠缠下去。”
白银之王的呼吸骤然粗重。
他看着陈伶眼底的疯狂,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