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青柠小馆的心跳

晚上六点五十，陈伶站在“青柠小馆”的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衣服，浅灰色的针织衫，外面套了件米白色的风衣，头发也仔细打理过。

可站在餐厅明亮的灯光下，他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手心一直在冒汗。

这是他第一次，以非医患的身份，和韩蒙见面。

更准确地说，是第一次单独和韩蒙吃饭。

刚才在诊室里的对话还在脑海里盘旋，韩蒙那句“梦里那个人跟你有点像”像魔咒一样，让他心慌意乱。

他反复回想韩蒙说这话时的表情，试图分辨那到底是玩笑，还是某种暗示。

可越想，心里越乱。

“陈医生？”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伶猛地回头，看到韩蒙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休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t恤，比平时在诊室里多了几分随性，却依旧挡不住周身的气场。

“韩医生。”陈伶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风衣的下摆。

“等很久了？”韩蒙走过来，嘴角带着笑意，“我刚停好车。”

“没有，我也刚到。”陈伶摇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进去吧。”韩蒙侧身让他先走，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笑着说，“你今天这件衣服很好看，很衬你。”

陈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被泼了一盆热水。

他赶紧低下头，快步走进餐厅，耳朵却尖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像要撞出来。

韩蒙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快步跟了上去。

他们订的位置在靠窗的角落，很安静。服务员拿来菜单，韩蒙递给陈伶：“看看想吃什么，这家的粤菜做得不错。”

“你点吧，我都可以。”陈伶把菜单推了回去，他现在根本没心思看菜单，满脑子都是韩蒙刚才那句话。

“那我就做主了。”韩蒙也不推辞，熟练地点了几个菜，又加了一壶薄荷柠檬茶，“他们家的柠檬茶不错，试试？”

“好。”陈伶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布上划着圈。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柠檬味，营造出一种轻松惬意的氛围。

可陈伶却觉得坐立难安，总想找点话说，打破这沉默，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韩蒙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主动开口道：“今天那台手术，你知道吗？就是上周跟你提过的那个复杂病例。”

“嗯，听说了。”陈伶赶紧接话，“顺利吗？”

“还算顺利，”韩蒙笑了笑，“不过耗了点时间，从早上八点做到下午四点，累得我现在胳膊还酸。”

“那你要好好休息。”陈伶下意识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心，“心外科的手术，太耗体力了。”

“没办法，选择了这行，就得扛着。”韩蒙叹了口气，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抱怨，反而透着一股热爱和坚定，“不过看到病人顺利出院，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陈伶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心里那点紧张淡了些。

他想起第一次在校友会上见到韩蒙时，他也是这样，说起自己的工作时，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你呢？”韩蒙话锋一转，看向陈伶，“做催眠师，会不会觉得很难？毕竟要走进别人的内心，是件不容易的事。”

“还好，”陈伶笑了笑，说起自己的工作，他明显放松了许多，“其实催眠不是控制，更像是引导。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道门，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把钥匙，让他们愿意自己打开门，面对里面的东西。”

“听起来很厉害。”韩蒙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真诚的赞赏，“我就做不到，我面对的是身体的疾病，用手术刀解决问题，简单直接。你们面对的是心理的结，更需要耐心和温柔。”

被韩蒙这样夸奖，陈伶的脸颊又有些发烫。

他低下头，端起刚上来的柠檬水喝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柠檬茶的味道很清爽，薄荷的清凉混着柠檬的酸甜，在舌尖蔓延开来，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

“喜欢？”韩蒙问。

“嗯，挺好喝的。”陈伶点点头。

“那就多喝点。”韩蒙笑着，把茶壶往他面前推了推。

菜很快就上齐了，水晶虾饺，肠粉，叉烧包……都是些精致的粤式点心。

韩蒙很自然地给陈伶夹了一个虾饺：“尝尝这个，他们家的招牌。”

陈伶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碗里的虾饺，犹豫了一下，还是夹起来放进嘴里。

虾饺的皮很薄，咬一口，鲜美的汤汁在嘴里爆开，味道确实很好。

“怎么样？”韩蒙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

“很好吃。”陈伶的眼睛亮了亮，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看着他满足的样子，韩蒙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发现，陈伶认真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像只偷吃到鱼干的猫，可爱得让人想揉一揉他的头发。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

从工作聊到大学时的趣事，从喜欢的电影聊到讨厌的蔬菜。

陈伶渐渐发现，韩蒙其实一点都不像他看起来那么高冷，他很幽默，也很细心，会记得他不吃香菜，特意让服务员把肠粉里的香菜挑出来；会在他说话时，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耐心地听他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