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漠河雪与绿极光

漠河的雪，比陈伶画里的更白。

他们到达北极村的时候，天刚亮，整个村子被白雪覆盖，屋顶上挂着长长的冰棱，像水晶一样。

简长生提着行李箱，陈伶跟在他身后，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比我想象的还要冷。”陈伶缩了缩脖子，把外套的领子拉得更高，呼出的气变成了白色的雾。

简长生从行李箱里拿出围巾，绕在陈伶的脖子上，绕了两圈，把人裹得只剩一双眼睛。

“别冻着了。”他说，指尖碰到陈伶的耳朵，冰凉的，赶紧用手心捂住，“我们先去住的地方，房东说已经烧好炕了，很暖和。”

住的地方是一间小平房，炕上铺着花被子，炕桌上火炉里的炭烧得正旺。

陈伶坐在炕上，手放在火炉边取暖，看着窗外的雪，眼睛里满是好奇。

简长生把行李打开，把厚衣服拿出来，叠好放在炕边，又给陈伶倒了杯热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等会儿我们去吃铁锅炖。”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了村里的餐馆。

铁锅炖里的排骨炖得很烂，土豆吸满了汤汁，暖乎乎的一碗下肚，陈伶的脸都红了。

简长生看着他，忍不住笑了，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他：“多吃点，晚上要等极光，会很冷。”

“你也吃。”陈伶把排骨夹了回去，又夹了块土豆给简长生，“你今天提了那么久的行李，肯定很累。”

两人互相夹菜，碗里的菜堆得越来越高，像他们心里慢慢涨起来的暖意。

简长生想起以前在学校食堂，他躲在角落看陈伶吃饭，现在却能和对方坐在一张桌子上，分享一碗铁锅炖，突然觉得，所谓的环游世界，不过是这样平凡的瞬间——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等一场极光。

晚上，他们跟着房东去了极光观测点。

漠河的夜晚很黑，星星又亮又密，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

他们裹着同一件厚外套，坐在雪地上，房东给他们煮了热奶茶，放在保温壶里。

“以前我总跟别人说，等高中毕业就去环游世界。”简长生喝了口奶茶，暖意在喉咙里散开，“那时候我想，北极的极光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风景。”

陈伶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现在呢？”他小声问。

“现在我觉得，”简长生转过头，看着陈伶的眼睛，里面映着星星的光，“你比极光好看。以前我想环游世界，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现在我才明白，我要环游的世界，早就站在我面前了——就是你。围着你绕一圈，比去任何地方都好。”

陈伶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他低下头，不敢看简长生的眼睛，耳朵红得像雪地里的草莓。

“可是……我以前是个灾星，会连累你。”他小声说，“我怕我会给你带来麻烦，怕我配不上你。”

简长生伸出手，轻轻抬起陈伶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你不是灾星。”他的声音很坚定，“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是我想一辈子保护的人。我以前很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觉得你是神明，我只是泥潭里的小狗。可现在我知道，我们都是彼此的礼物——你是我的光，我也是你的光。”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闪过一道绿色的光。

“极光！”房东的声音传来。

简长生和陈伶同时抬头，看见淡绿色的极光像丝带一样，在夜空中慢慢展开，缠绕着，闪烁着，把整个夜空都染成了绿色。

星星在极光旁边，显得格外亮，雪地上也映着绿色的光，像童话里的世界。

陈伶的眼睛突然红了，眼泪掉下来，落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小冰晶。

“妈妈。”他小声说，“你看，极光真的很好看。”

简长生伸出手，紧紧抱住陈伶，把人裹在怀里。

“喜欢吗？”他小声问，声音里带着点哽咽。

“喜欢。”陈伶点了点头，把脸埋在简长生的怀里，“可是……没有你好看。”

简长生笑了，笑得很开心，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想起在便利店后巷第一次遇见陈伶的样子，想起送草莓牛奶时的胆怯，想起在雨里捡画纸的狼狈，想起一起画墙时的深夜——所有的害怕，所有的自卑，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陈伶，”简长生的声音在极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我以前想环游世界，现在只想围着你绕圈。一辈子都围着你绕圈，好不好？”

陈伶抬起头，看着简长生的眼睛，里面映着绿色的极光，像盛着整个世界。

他伸出手，轻轻擦掉简长生的眼泪，然后点了点头。

“好。”他说，“我也想围着你绕圈，一辈子都绕着你。”

极光还在夜空中闪烁，绿色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像一层薄薄的纱。

他们紧紧抱着彼此，在雪地里，在极光下，像两颗终于找到彼此的星星，再也不会分开。

简长生心里想：原来，所谓的环游世界，从来都不是去远方，而是和你一起，走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看过每一场风景。

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围着你绕圈，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事。

陈伶心里想：原来，所谓的被爱，从来都不是要变得完美，而是有人愿意接纳你的所有，愿意陪着你，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围着你绕圈，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心的事。

他们的世界，从此只有彼此。

他们的环游世界之旅，不是去看多少风景，而是和对方一起，围着彼此，绕一圈，又一圈，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