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偷工减料皇陵塌陷吐雾吞云国运
嘉庆帝的陵墓,他的万年吉地居然因为偷工减料崩塌了!嘉庆帝脸色铁青,抓住安福的手道:“小福子,总管陵墓工程的盛柱是喜塔腊氏的亲哥哥,是国舅呀!盛柱对得起朕吗?对得起他死去的亲妹妹吗?”
嘉庆帝到了行宫以后,一连数日大雨总是不停。第五天,奏报称永定河在京郊决口,宛平、大兴两县数百村庄被淹,百姓失踪上百人,又有数万人无家可归,正拥向京都。
嘉庆帝站在行宫高处往四处望去,田野一片汪洋,低洼地方只见树梢,有几个村庄已没了踪影。嘉庆帝急令京城妥善安置灾民,令大兴、宛平两县悉开府库以赈济,勿使灾民流离失所。
嘉庆帝又命启跸,赴避暑山庄,仍念念不忘木兰秋狝,可是哪里还能找到路径。
又过了一天,灾情奏报如雪片一样飞来:直隶京畿及河南地方暴雨不断,黄河水骤涨二丈有余。还没到第二天,奏报又到:
黄河于仪封、关阳决口!
黄河于开封符祥决口!
黄河于武陟马营坝北岸决口,水淹原武、阳民、辉县、延津、封丘、张秋等县!
黄河于……
……
黄河于七八处同时决口,实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此时木兰秋狝的兴致已荡然无存,皇上即命取消今年的木兰秋狝,启跸回京,于是车驾又急匆匆地往回赶去。
一路之上,嘉庆帝见灾民成群结队,遂忧心如焚。每年河工支付的费用如此惊人,可是如今起到什么作用?——到处决口,这就是多年来治河的结果。亲政至嘉庆十年,南河工程,除正常修理工程费用三百八十万两外,另外抢险疏导等工程费用用去两千七百万两;自嘉庆十一年至二十一年,除岁修工程正常费用一千二百五十万两外,另外工程用至四千九百万两。
国家花了这么些银子,银子哪里去了?治河的成效在哪里呀?如果不治呢?——今后不治河了,随它去罢!
嘉庆帝的銮驾继续往前走着,将近京城,掀开车帘望去,村村被淹,人人流离。仅永定河决口就受损如此,那黄河决口带来的会是什么样的灾难啊!
一个君主难道能对水深火热中的百姓置之不理吗?
嘉庆帝刚到北京,一入城门,见城内各处都挤满了灾民,上百个一群,几十个一堆,处处都是叹息声、哭喊声、哀嚎声。如不尽快妥善解决灾民问题,岂不是又要生乱!嘉庆帝刚到宫中,马上谕令开仓放粮,并要各处官吏及九门兵丁帮助灾民,同时又告诫各地,勿使瘟疫和其他疾病流行。
治河,还必须治河呀!不然,则国将不国。
可是,黄河七八处决口,如何治法?派谁去治?嘉庆又忧愁起来,几十年来河督换了多少个,可是又有哪个把河治好了?现在河督陈凤翔如何?——要么召来老臣吴璥?
嘉庆帝还在焦虑时,御史荐云宽的奏折递到御前,奏曰:
“臣以为治河须先治人,须先治官,须先治吏,须先治贪,犹如昔日剿白莲教匪,关键在于吏治,吏治清则教匪平,治河亦如此。原河道总督徐端,廉洁奉公,习知弊端,每欲见皇上面陈治河之弊在于吏贪,后两江总督松筠反密告其恐有浮冒之嫌。徐端一生清正,死时两袖清风,死后妻儿生活无着。而现在的河督陈凤翔,本是直隶贪吏,皇上所知也,臣不知其因何废而复用。似这等根劣性贪之人,只能使治河之事更形败坏。陈凤翔治河,所用麻料掺杂沙土,秸垛则外实中空。相反,工地上玩好之物充斥:元狐、紫貂、熊掌、鹿尾等等,无物不有。河员等用公款随意购置,以材料费用报销。甚至在工各员,领出公款,捐纳买官,迨河工竣毕,照捐升新衔议叙,实开投机取巧之晋擢捷径。如此用国家治河之银为自己捐官之事,绝不在少而在普遍。向来治河工程完毕,上报奖赏人员多系亲旧,甚至身未赴工地而名列推荐册单。臣以为治河之须先治官吏,由上可知,吏不治则河永远泛滥,如今之计,不若置河工于不顾,先刷新治河官吏,请皇上三思!”
提起吏治,嘉庆帝一阵揪心的疼痛。为皇子时,深恨和珅给国家带来吏治的腐败;亲政后,诛杀和珅,下决心整顿吏治。吏治实为国家存亡的关键所在,嘉庆帝对此是深以为然的。亲政几十年来,费尽心力,杀了许多,逮了无数,可是如今那贪官,那污吏,不少反增,这是怎么了?嘉庆帝深知御史所言都是实情,可是难道真的先治官吏再治河?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治河可是燃眉之急啊!何况,总不能把这些官吏都杀光了吧?
治吏也好,治河也好,目前的燃眉之急必须解决,如今七八个口子还能让它们日夜流淌?总不能放在那里不管,任黄河永远泛滥,让其明年还没有固定河道?
要治河!
派谁去呢?嘉庆帝最后还是想到治了几十年河的吴璥。嘉庆帝并不是忘了昔日两江总督松筠曾弹劾吴璥垫款几十万,恐有冒控;也没有忘记昔日两淮盐政劾扬河通判缪元淳虚报冒领公款时,曾奏称:“璥路过扬州,与言厅员营弁不肖者多,往往虚报工程,且有无工借支。前在任六七年,用银一千余万,今此数年,竟至三四千万。”嘉庆帝没有忘了这些,可是这些弹劾奏折后来都查无实据,何况,松筠所劾的河工徐端,本是清廉之臣,却被朕偏听偏信,革去了职务,抑郁而死。难道这吴璥就不是被诬陷、被冤枉的?再者,这治河须要内行,如今谁懂治河?
嘉庆帝想来想去,决定还是派吴璥前往治河,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前往督办河工,总管河南黄河治理工程。
吴璥奏报说:“本年黄河决口七八处,马营坝处决口较大,仅此一处,臣估算至少须银九百六十万两,再加上其余各处,共需银一千四百万两。臣以为,若无这些银款,决口各处,绝无修好合拢之理。”
嘉庆看罢奏折,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一千四百万两!我朝每年的总收入才四千二百万两啊!
七八个口子!
黄河开了七八个口子……
一千四百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