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两缕发丝相互缠绕,再难分离。 - 狐狐有什么错呢 - 跳跳马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70章两缕发丝相互缠绕,再难分离。

第70章两缕发丝相互缠绕,再难分离。

新荷倒也不恼,伸出头去遥遥一望就见甘州城近在咫尺,那城门口还乌泱泱的一群人围着好不热闹。

一人绿袍银带疾驰而来,衣摆在空中划过,纵使骑得再快也不曾有半点失仪,“不愧是陇西李家之子,一举一动皆是气度不凡啊。”新荷别有深意地笑道,说罢还瞥了裴亦安一眼,想看热闹的心思丝毫未想遮掩。

这李惊鸿世家子出身的状元郎,哪怕是外派也多是直隶之地,离京城多是不远,磨砺个几年便调回京中了。能外派至甘州的,除了是他自己求来的,新荷想不出第二个由头了。

不曾想此人心志如此坚定,求娶不成竟快要追到她的封地了,可惜自己对着李惊鸿全然没有别的心思,欣赏敬重仅此而已。

随即又想起一帘之隔的那个冥顽不灵的臭石头,小虎牙不禁恶狠狠地做撕咬状。这裴亦安冷冰冰凉飕飕,不说话板起脸来时骇人得紧,在自己身旁宛如个锯嘴的葫芦般总是说不出那些个哄人的话,每每说话必是要气坏人的。

在宫里便说她什么胖嘟嘟的,如今又总是副少年持重的模样,一本正经得很。要是她再不时时逗弄一二,这路上着实是没什么意思。

新荷这一番诽谤若是让裴亦安知晓,必得气吐了血去。他已是十分压抑自己了,满腔深情无处去说也不敢去说,只求伴在心上人身侧一解相思之苦,怎料新荷是个没心肝没正形的性子,自己再不稳重些难不成要二人胡闹成一团吗?

“我亦是陛下义子,怎不见姐姐你夸赞我气度不凡。”裴亦安听了新荷的话,语气愈发冷冽起来道。

“好弟弟,看来只有这李大人来了,你才肯叫我声姐姐呀。”新荷听得此话,立即探头探脑伸出头来偷笑不已。

“你!”裴亦安又是被气得一阵语塞说不出话来,夹起马腹“嗖”一下就冲了出去,朝着李惊鸿而去了。

“殿下,他们俩不会是要打起来吧?”紫霞悄声问道,满脸尽是担忧。

新荷这时候却不瞧了,放下帘幔靠在鹅羽软垫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起扇子道,“有什么好打的,就算打得头破血流,也没人能是赢家。”

她心里很是清楚,如今漠北大片土地皆是自己封地,来日无论是她与哪个世家大族联姻都是新帝的心腹大患,李惊鸿早已失了娶自己的机会。自然了裴亦安这个“弟弟”更是没有半分可能。

只不过新荷以为的李惊鸿是那个世家出身深谙韬略的状元郎,而真正的李惊鸿是个超脱物外的洒脱神君,哪里管得了什么人间的帝王心术世家经营,不过是套了个壳子随心而为罢了。

“裴将军,有些时日未见,一切可好?”李惊鸿率先问道。

“都好,才这些日子李大人竟来了这甘州为官,真是赶巧了。”裴亦安冷淡答道,面冷心冷却也不失规矩体面。

“世事常常难以预料,然事在人为,李某有些必须要做的事,自然愿意废了百般力气千般心思来促成。”李惊鸿嘴角微动,昔日温柔至极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挑衅。

“可惜啊,凡事求得太过,未必是好事。物极必反,慧极必伤的道理,李大人饱读诗书自是清楚明白的。”裴亦安说罢,心下却一片惘然,这话既是说给李惊鸿听的,亦是说给自己听的。

人尽皆知的道理,又有几人能做到呢?人生在世,若是心中半点执念也没有,那岂不是白活一场。李惊鸿与自己的执念俱是新荷,那新荷的执念是什么?

裴亦安深思几瞬便停了下来,他隐隐有所感应到,那执念不是权势富贵,而是些能要得新荷命的东西。

“裴将军?怎么说着话就愣住了,想来是旅途劳顿极了。不如迎公主入城,下榻知州府邸歇息些时日,一切俱是备好了的。”李惊鸿出言提醒道。

柳知州早已携一众官员在城门处迎接,新荷公主一一见礼,收敛起捉弄人的架势,君臣尽欢毫无不妥之处。

酒宴之上,最为忙碌的便是那李惊鸿,一个从六品州同竟比柳知州还殷勤,惟妙惟肖地说着那甘州风土人情,民间话本段子更是张口就来。唬得新荷睁大了眼睛,连连称奇,半点公主架子也不端着,光听着也不过瘾,还时不时捧着软儿梨吃得开怀。

“先前只知这状元郎满腹经纶,骑射俱佳,却不想连民情土俗都信手拈来,既能阳春白雪,亦能下里巴人,当真是个妙人儿啊。”新荷在宴席散后,兴高采烈地与紫霞说道,眉间喜悦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紫霞默默向后移了两步,死命地低垂下头,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紫霞?”新荷见她不说话,刚回头望去,就见那冷面煞星站在庭院不远处,明明是夜里一双桃花眼却瞪得似个铜铃,寒光四射像是要吞人。

“殿下!奴婢还有好多东西未收拾,先告退了!”紫霞惯会看眼色,大难临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紫霞你个胆小鬼!”新荷咬牙切齿地指着那小没良心的侍婢大叫道。

“公主何必责怪她,您既喜那李州同,当初就不该拒了婚事,如今岂不皆大欢喜,又何必同臣去那漠北苦寒之地。”裴亦安大步走到新荷面前,言语间尽是那拈酸吃醋的调调。

新荷倒也不怕,挺起胸来叉起腰,对着这个高自己一头的煞星道,“你冷言冷语总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而那状元郎妙语连珠顶好的性子,我还不能拣些爱听的听吗?至于婚事,本宫哪里需要同一男子成亲,莫不如身边多些俊俏郎君,一世逍遥快活更好。”

这话自然不是新荷的真心话,她早在踏入这庭院之际,就察觉到了裴亦安。此后种种言语不过是她作怪故意说的,裴亦安这一路总是冷峻守礼,再不复宫中那少年心性,她偏要激得他显露出些真性情,才能畅快。

裴亦安被激得更是上前一步,离着新荷愈发近了,这倾国倾城的公主非但不躲,还贴近了些,澄明见底的眼眸里透出了裴亦安的疯癫模样。

新荷背靠着廊柱,被困在了结实有力的臂弯间,仰着头道“怎么亦安还要拦着我不成?”

“你就是欺负我,无时无刻日日夜夜都在欺负我。”裴亦安终是自己泄了气,看着近在咫尺的新荷,他一句硬话也说不出来,能做的只是困住这个天天叫嚣挑衅的磨人精。

那冷脸上三分无可奈何,三分自暴自弃,其余的俱是溺到骨子里的情意,真真是叫新荷迷失了神智,好看真是太好看了,这般清俊面容就该是如此鲜活的。

新荷不禁指尖轻轻触碰着裴亦安云雾缭绕般的眉眼,划过挺立的鼻梁,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不薄不厚的唇瓣微张着,引得她戳弄起来,还差一点就勾起了暗藏其中的舌尖。

裴亦安一把捉住了那作乱的小手,略用力地将其按在廊柱上,“摸够了吗?姐姐。”不复方才冷淡嗓音,多了些苦苦压抑的潮热,愈加动人心魄。

“你要不是我弟弟该多好,那这漠北说不定我就不要了。”新荷轻声在裴亦安耳边说道。

“若我不是你弟弟,这漠北还是你的。”裴亦安轻捋着新荷的发尾,忽地短刀一割,一缕青丝翩然落在他的掌中。

“你!”新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姐姐欺负我,我认了,这缕青丝便是回报。”裴亦安放开了新荷,方才的醋意早已消散,心情甚佳地转身离去。

夜里裴将军的房间里,多了个极为珍重的檀木匣子,里面两缕发丝相互缠绕,再难分离。

转眼半月,新荷公主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封地,成片的大漠簇拥起绿洲城,远处又是广袤无际的草原,牧民赶着羊群去往那水草丰美之处。

公主府早已修缮妥当,这处的知州与裴亦安处得极好,毕竟边境重地,历经生死的交情比普通官场的同僚之情要好上许多。

而新荷并不在公主府内,而是换了行装,骑着烈马驰骋在草原上,后面跟着一众官员,生怕这位金枝玉叶磕着碰着了。

“这里我似是来过。”新荷发出了轻声的感叹,仿佛许多年前有个孤苦伶仃又异常坚毅的自己,在这片草原上活成了最灿烂鲜红的花朵,血撒向了罪恶九幽,洗净了无垠的大地。

“此处虽是我朝地界,但近来外邦不甚老实,常有偷袭扰乱。新荷要是想来玩耍,还是叫些兵士陪同。”裴亦安在身后提醒道。

“放心吧,我的武艺可不是花拳绣腿,就连京中的禁军统领都赞不绝口呢。”新荷得意道,此话在场诸人皆是笑笑并未当真,尤其兵士们更是小心翼翼地跟着公主殿下。毕竟大多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只有新荷自己晓得这统领的“赞不绝口”是她自己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寻常的娇养牡丹,哪怕被权力所惑,也断不会来这边疆受罪,除非她本就是朵雪山脚下的格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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