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兜兜转转不过是重复地爱上彼此罢了
第40章兜兜转转不过是重复地爱上彼此罢了
越桃躲躲闪闪不敢看朗清那双寒星眸子,轻轻让自己的小下巴从朗清的手里逃脱出来，还劫后余生般晃了晃小脸道，“我不是背着你们偷吃的,我这不是先给你们煮好，然后再叫你们来嘛。”
说罢还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人道，“今日要进祠堂,整个元府都是要斋戒的,本来就这一日也没什么。可前些时日在滚子山上,那些道士们正在辟谷不吃东西的,我们就没怎么吃到荤腥。回来这一路又不怎么停歇，吃得更是不用说了,就三日前吃了个炸肉。
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着想啊，咱仨又不是元家人,吃吃羊肉锅也冒犯不了祖先,至于司命和碧鸾就不必叫了,他俩一个是元家儿子,一个是儿媳妇，还是得敬畏着点好。”
越桃一番话说得倒算是有理有据，只不过总有那嘴上不饶人的朗清,“你说滚子山上的道士不吃东西,那我与鸿鹄修道数万年，难不成就要吃东西吗？”朗清俊俏的脸上全是揶揄。
“你们你们！我一个将将修炼千年的妖精又能懂什么呢,只不过是拿着我这浅薄的蠢念头来为神君们考虑,不曾想竟还闹出这么大个笑话,我悔啊！”越桃刚开始还气得很，惊愤地看着朗清恨不得撕了他,而后不过几瞬便变了脸，自怨自艾了起来，说着说着小泪花都出来了，晶莹剔透地挂在眼睫上，可怜得很。
“桃桃，都是朗清这厮不会说话，我与他虽然是近些年来不重口腹之欲，可你精心准备的锅子我闻着就觉得香了，怎能辜负呢。来来来，我来涮肉。”鸿鹄被迷上了头，压根分不清越桃颠三倒四地说些什么，温温柔柔地站着忙碌起来，涮好的羊肉堆在越桃的碗里，都快堆不下了。
越桃对着朗清忽地偷偷眨了下眼睛，要是狐狸尾巴露出来，此时定是翘得飞起，得意洋洋地摇来摇去。
朗清冷着脸不说话，心里却不甚平静，一腔怒火升腾在心中，好好好如今他倒成坏人了，若是他与越桃还在凡间，若是鸿鹄不在这碍事，此时定是自己捉住了狐假虎威的越桃，这小妮子撒娇求饶一番，两人恩恩爱爱地一同吃起锅子来。
结果现在倒让鸿鹄抢了先，他成了好人。朗清冷眼瞧着对面两人互相夹菜的样子，再摸了摸怀中的粉瓷瓶霜玉酒，只觉是个天大的笑话。那日醉倒在越桃的马车上，醒来怀里别被塞了这霜玉酒，他以为是越桃悄悄送给自己，却不想什么都不是。
“啊这个好好吃，那个也好好吃。”越桃吃得开心死了，根本就没顾上擡眼看朗清一会儿绿一会儿红的脸色。她吃了好几大口，狐狸眼都眯了起来，一旁的鸿鹄更是乐得直接将两盘羊肉全下到了锅子里。
“桃桃你再尝尝这个肉，滋味更是不同。”鸿鹄是只白凤凰，生下来便是神兽，非清风玉露不食。只不过后来在三界游走多了，又甚爱读书，博闻强记，就连一只小羊羔哪里好吃都门清儿得很。
“嗯嗯嗯！鸿鹄你也吃啊。”越桃是知晓礼尚往来的道理的，给鸿鹄也夹了一筷子。“朗清你也吃吧，不饿坏了可怎么好。”好家伙越桃左右手用得灵活，一边夹给鸿鹄，一边夹给朗清。
朗清一双眼盯着越桃，还是那般阴沉沉，只不过手里的小碗像是不听使唤似的，一个劲儿往越桃那筷子羊肉那送啊。
“桃桃，我看你吃得也差不多了，其实今夜我与朗清来是有事要问。”三人埋头苦吃了一阵后，鸿鹄才想起来意，赶忙拉着越桃问起来，生怕再吃一会儿，越桃直接吃困睡过去了。
“你们说，我一定知无不答。”越桃放下筷子，乖巧说道。
朗清与鸿鹄二人将这幻境种种到来，越桃愈听愈心惊，若是这幻境连朗清都破不了，还有谁人能破呢？
“我与美娘姐姐相处数月，她平日里并无什么异常，只是法力要比寻常妖魔高些，就连镇守的仙君都打不过她。”越桃摩挲着桌上的空酒杯，明明杯里空无一物，她却觉着还能再饮一杯，这是为何？
周遭静得可怕，锅子炭火已然燃灭，越桃脑海中无数个画面闪过，最后停留在美娘小院前的那片草甸子上。美娘姐姐夜里大多时候总是眉头不展的，满腹忧思在心中，常常拉着自己坐在草甸子上，望着大阵上的满天繁星痛饮一番。
而那酒杯仿佛从来都没有空过，不知酒从何来，亦不知为何从来不空。
“我记得万怨之渊里，妖魔和仙君的法力都会被压制得微乎其微？”越桃端详着空酒杯问道。
“没错，齐天大阵压制万物，所以在阵里除了渊里土生土长的生灵，都无法擅用法术。你是想到什么了吗？”朗清面色严肃问道。
“我知渊内一日三餐皆有定数，从未供过酒水。可美娘姐姐常唤我饮酒，那酒是哪来的？”越桃看向鸿鹄道。
鸿鹄叹了口气道，“约摸在七八千年前，美娘月圆之夜还不似如今疯癫，尚有神智。那时她曾向我要过一壶酒，我便予了她。”说罢有些心虚地瞅了眼朗清，毕竟是在朗清地界上不守规矩行事，如今当着他的面说来，还真是尴尬。
“只此一壶吗？后面再未给过她？”越桃追问道。
“不曾给过，这与幻境有关吗？”鸿鹄疑惑道，他实在不知七八千年前的一壶酒还能有何联系，应是早就被美娘喝光了。
“这酒我喝过，而且常常喝，怎么喝都喝不完。”越桃一改往常吊儿郎当的模样，神色凝重道。
“三界内只有两种神力可以这般，一来是万物无止境的再生之力，这神力上古之时还存在于三界，后因其效太大，被天道收回。而第二种便是回溯时光的神力，美娘神力即使被大阵削弱，亦能将那壶酒千百万次的回溯，于是常喝常有，从来都是喝不完的。”朗清似是早有察觉，越桃之言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你是说，碧鸾将她与生俱来的回溯时光之力剥离给了美娘，她没有理由啊。”鸿鹄一个激动站起来道。
“我与碧鸾较劲了数千年，她嫌我处处压她一头，我亦觉着这般无谓的比较是她多此一举。但也就是这数千年的较劲，我对她秉性还是有些明白的，要强自傲却绝不是个心狠之人。就算碧鸾当初哭着求你帮她剥离神魂，会不会她有一丝恻隐之心，还想为自己与司命留的一线生机？”朗清冷着脸道。
“要真是这般，那这里根本不是幻境，而是万年前？我们根本就破解不了啊。”越桃整个人天旋地转，她是真没想到啊，万年前她还没生出来呢。
“正是，我来了这元府几日便察觉到了些，只是一直未敢确定。”朗清皱着眉道。
“等等不能光凭你我三人在这臆测，朗清你说你察觉到了？察觉到了什么”鸿鹄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竟然如此糊涂，若是相爱，又何必剥离神魂，若是不爱，还留这生机有何用。
“我在这里感应到了熟悉之人，本该在万年后消散的熟悉之人。这三界除了冰霜龙族，无人知晓此人，而我则是唯一一条还没有陨落的冰霜巨龙。无论是碧鸾还是美娘都不会见过此人，幻境无法凭空捏造出境主不知晓的人，那么这里只能是万年前的人间。”朗清斩钉截铁道。
“完了完了，那我们怎么回去？是不是只有让美娘姐姐带我们回去啊，姐姐你在哪啊？”越桃满脸绝望，仰天大叫，可惜毫无回音。
“怕是只有化解了美娘心中的怨念，她才会现身。”朗清差点没忍住笑，越桃真是愈可怜愈可爱。
“我知道了！美娘姐姐不就是碧鸾仙子对司命的爱恋化成的吗？那只要让碧鸾仙子与司命神君再喜结连理，这怨念不就解了吗？”越桃一拍脑门想到了，急忙说道。
“他们俩如今都是九重天上的神仙，清心寡欲多少年，再度相恋何等难。况且若真是两人重新在一起，那碧鸾万年前忍受刮骨挖心之痛是白挨了吗？”鸿鹄急得在屋子里走来窜去，不愧是飞禽，宽袖衣衫都快抖成翅膀了。
“鸿鹄，如果他们能再度成为眷侣，那只能说是老天爷也阻挡不了他们了，他们本就是该相爱的。兜兜转转不过是重复地爱上彼此罢了。”朗清目光悠远道，他这话像是在说碧鸾与司命，又像是在说自己。
“哎呀你俩莫急，明日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要是两人真是有那么点意思，那我们顺水推舟，毕竟这回溯时光之力还是碧鸾仙子留给美娘姐姐的，她应是早就料到万年后会有这一遭了。但要是他俩一直没什么情意，那只能说这姻缘就不是命定的，美娘姐姐也就不必再执着了。”越桃说罢还自己点了点头，又没烦恼地埋头吃起了碗里最后一筷子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