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日暮之战与沐沉舟
梦魇化为人形，得却沉大尊授道，随却沉大尊征战四方，为却沉大尊座下第一悍将。――到如今，他掌管的史书中，也是那般记载着。
可是，沉睡了千万年、千年之前才苏醒的、当世天涯初创时与黄金台上第一代的十二位联军比肩的神祗梦归大尊却说，天涯第一任无心法殿大法官却沉发作曾妄图弑神――黄金台上第一代的十二将军，至少有一半，是死在却沉大尊手中的，其中，就包括梦归大尊――却沉弑梦归，然后致使他沉睡，而等他醒过来时，天涯黄金台上第一代的将军已经尽数沉睡或者死去，昔日无比繁华，被诸圣称为可以比肩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圣举的世间盛景――神迹天涯无心法殿所在的――虚度原已经荒芜，黄金台也坠下第六层，自此，虚度原除了永生，再无一人。
――梦归大尊说，无心法殿大法官却沉大尊，在妄图弑神那刻起，于他而言，不再是尊神、主人，而是永生永世的宿敌。
若她归，他们定……不死不休。
永生记载的是天涯的历史，《黄金台贴》由他撰写――不过，如今天涯流传的《黄金台贴》却是世人仿照他的《黄金台贴》撰写的――可是，关于天涯黄金台上第一任的包括却沉大尊在内的十二位将军覆灭与梦归大尊曾说的无心法殿大法官却沉大尊弑神的那些历史，在永生记载的历史中，并没有一丝一毫。
也就是说，这段历史，在永生记载的历史中，是空白的。
不仅如此，整个永生记载的历史，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都是空白的。
――在天涯的历史之中，却沉大尊整合天涯，制定秩序，是与第一序东皇太一等比肩的圣人。
最初时，梦归大尊跟永生提起这些时，永生曾怀疑，梦归大尊说的那些东西，只是梦归大尊沉睡了千万年之后，做的荒诞的梦，不然，无心法殿大法官却沉大尊怎么可能会想要弑神……怎么会想要杀……杀她亲点的巫兽之灵――梦归大尊。
无心法殿大法官却沉大尊……明明那么……爱梦归大尊。
“……”永生嘴唇动了又动，可他还是再没有在梦归大尊面前提起却沉大尊。
他叹了一口气，手臂微抬，不久之前被他特嫌弃的丢开的那本被他戏称，已经被打扮成如花的《黄金台贴》又落在他的手中，他百无聊赖的翻开，摊着一张嫌弃脸，只被他当做什么志怪小说来看，用来打发时间。
突然，永生的身子僵了一下，就连神色也一起难看下来。
――这段历史……是他写的百年前的某段历史，可是，比之他当年写的东西，还多出来了很多东西――他不知道的东西……
梦归大尊感觉到身边这人的僵硬，竟然愉悦的勾了勾唇，脸上难得的带了些许笑意，可是，他的眼睛还是冷的。
他合了手中的书，抬头，望向永生，开口，“呦，终于看到了啊。”梦归大尊唇懒洋洋的声音尾调拖长，听起来充满了讽刺。
永生后知后觉的抬头，首先望见的，是梦归大尊不久之前从书架上新取的那本书。梦归大尊看到永生目光落在他手中书本上之后，像是在炫耀一般，手指捏着书冲他挥了挥，然后，书本全貌就那么落入永生眼中，刺的永生瞳孔不由自主的缩了一下。
――梦归大尊手中拿着的那本，跟永生刚才拿来打发时间的那本书一模一样没有分毫差别。
是……《黄金台贴》。
是记载天涯众生历史的《黄金台贴》。
梦归大尊看到僵硬的几乎化为石雕的永生，满意的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几分。他在合上书时，把手指拦在了他刚才看到的那页之间。
――他们看的书不仅一样，其实，他们看到的页数也是一样的。
梦归大尊许是觉得还刺激的不够，竟然打开书，抬头看了一眼一脸阴沉的永生，低下头把刚刚看到的那段给念出来。
“《黄金台贴·史记篇·巫族卷二·帝江裔·沐氏沉舟本纪》记载……”，梦归大尊刚起了个头，看到题目，就又笑了一下。
史书之中，以一个人为世家，不仅要求那个人做出了改变整个种族历史的贡献，还要记录在史书上的那个人……是死的。
梦归大尊每念一句话，就抬头望一眼永生，然后，在如愿看到永生捏着史书的手握的越来越紧，骨节泛出青白，甚至空气中泛出一丝血气之后，梦归大尊唇角的笑也越来越来大，眼底越来越冷。
“天涯归元纪五四三年，第四序虺狱鬼零全面入侵，天涯众生在黄金台十二位将军带领下，与之战于日暮平原。天涯巫族十二大主族之一的帝江沐氏一族，召回在无心法殿学习、不日将接任无心法殿大法官尊沐沉舟。沐沉舟归，为六军之帅，掌兵战鬼零一族于日暮平原，战逾六载不平，后沐沉舟率其直属战部千余人，在日暮平原葬神谷以己身为阵眼，亲设大封，封鬼零一族于鬼域，自此暗域再无鬼零。天下虽然大安，然，夜氏少原尊沐沉舟及其麾下战部千余人葬于日暮平原，再未归来……”
这记载的沐沉舟的贡献。
梦归大尊念完一段，顿了一下，接着念道，“沐沉舟，天涯巫族十二大主族之一沐氏第七百八十七代族长之长女，妖刀无愧、佛刃无争傍身，梦魇相随……”
史书记载的《沐沉舟世家》一篇后半部分所记载的沐沉舟的生平，梦归大尊只念了一半，永生终于开口，再也忍不住，打断了他。
“够了。”他说。声音干哑，像是嗓子被砂纸打磨了一般，拼尽全力才挤出了那么一句。
这两个字一出口，梦归大尊就停下来了，可是，永生又挤出一句，“够了。”他说，“够了，梦归大尊。”
永生周身萦绕着戾气，眼底含着猩红，他望着梦归大尊的目光似乎疯狂到要将梦归大尊撕碎一般，可是，梦归大尊根本没在怕的。
他嗤笑一声，随手把手中的书甩出去，把它送回了书架。然后直起身，逼近永生，让他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戾气。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恩？”梦归大尊坐回去，又把自己懒懒散散的窝回几乎可以做床的大椅中，开口，语气懒洋洋的，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又带着几分恶意，“有些事情我不拆穿，由着你在虚度原蹦哒，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永生，你觉得，你在跟谁说话呢？”
永生听到梦归大尊开口，脸色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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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黄金台上第一代的十二将军每个都是移天平地、几可与天齐受的各族大能，但是，他们却不知因何覆灭，永生曾寻找千万年，都探不到他们的神魂归处。
……他只知道，也只记载过，在百年之前，曾有沐氏天骄战虺畜于天涯日暮平原，战至身死道消，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位他只记载过廖廖几笔的沐氏天骄名字叫做沉舟，也不知道她的契武就是无愧和无争，不知道她的巫兽乃是……梦魇……
更不知道……他廖廖几笔就记完生平的沐氏天骄就是他的……却沉大尊……
突然翻出来这一点，永生再想到百年日暮之战时，梦归大尊的确有下过天涯，而天涯史书记载的被他称为鬼扯的什么“日暮之战……天涯损失惨重，几乎族灭，然虺狱生物却几无损失，于是，神怜悯世人，走下虚度原，于日暮平原之上设下大封，将天涯生物――犯人间与天涯之狱鬼赶回天涯，平世间之乱，救苍生于水火，自此人间天涯大安”这般对于梦归大尊的夸赞，并不是他以为的越来越鬼扯，而是……真的历史……
神……梦归真的插手了虺狱与天涯战争，并且亲自将他不知道何时轮回回来的却沉大尊……沐沉舟亲自投入了大封……
“若却沉大尊还活着……”梦归大尊学着永生的语调重复之前永生提起鸦铩时所说的那句话，哼哼道，“却沉大尊没有活着，就连百年之前她轮回回来之后的沐沉舟，我也亲手弄死了，至于天涯如今的……沐雪桥……她，就算了吧……”梦归大尊微笑道，于是，永生的脸色更白了。
“沐沉舟我都杀了，如今的沐雪桥算什么东西？”
听梦归亲弑却沉大尊之后，永生在梦归大尊口中听到另一个名字，永生脸色一下子白了。
“……？！”他竟然知道！
永生握着史书的手骨节青白，手指握的紧紧的，指甲都崩断了，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心中只有恐惧。
梦归大尊……竟然是知道沐雪桥的！
永生脸色青白，自顾自的陷入惶恐，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梦归大尊眼中也藏着愤恨。
当年，他知却沉大尊轮回归来，在她记忆还没回复之前就先永生一步相逢了她，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