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第313章

城里更是热闹非凡。烟花齐放，香雾绦绕。爆竹、起火、冲天炮，如同开了锅的稀粥似的响得分不出个儿来。

一座接着一座的彩坊间，人流如潮，万头攒动；百姓们为了瞻仰年大将军的风采，挤过来，拥过去，声声呼叫，如狂如醉。九门提督和顺天府衙门的兵丁们，手牵着手，人连着人，为年大将军的三千人的仪仗开道，一个个全都累得臭汗淋漓，各家门口摆得好好的香案，也全都被挤踩得稀烂。

街市上热闹非凡，怡亲王府却是分外安静，似乎外面的喧嚣丝毫不能激起灵筠的兴趣，一向爱热闹的她今日选择留在府邸，一来是不想去看年羹尧嚣张跋扈的嘴脸，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今日邬思道回到了京城。

说来也可笑，当年邬思道离开京城，原来想的要摆脱朝廷羁绊，放舟江湖，笑傲风月，隐姓埋名的度过余生。谁知造化弄人竟被李卫找到，生拉硬拽的请到府里做先生。

后来被胤禛知道了，于是下旨诏他回京，灵筠知道后，为了表示重视，特意让姜枫这个做学生的亲自去请。

“邬先生来了！”

屋外一声唱诺，灵筠连忙停下手上的工作迎了出去，看到邬思道后微微行了礼，“邬先生好，多年不见先生，先生风采更胜往昔啊！”

邬思道忙拱手道：“邬某山野中人，能得莫神医和姜大人想请已是三生有幸，又怎敢当福晋大礼。”

两人一番寒暄走进了正厅，锡兰亲自奉上茶水，灵筠笑道：“刚才先生的话错了，姜枫是先生的学生，不管他官有多大权有多重，这点永远不会变，学生接师傅那是理所当然啊。”转头看向姜枫，“你说是不是？”

姜枫忙拱手道：“姐姐说的如是。”

莫易寒喝了口茶，揶揄道：“难得你们还在此彼此谦逊，倒是越发衬得有人不识礼数了。”

灵筠当然知道莫易寒指的是什么，他一向是不拘小节的，连他都看不过去了，可见年羹尧的嚣张已经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了，轻声问道：“你们都看到了？”

姜枫冷哼一声，回答道：“岂止是看到啊，简直是触目惊心啊！”

原来年羹尧今日到了西直门，按照皇帝旨意，三百多名礼部司官，从尚书到侍郎，见到年羹尧的旗帜，全都翻身跪倒，黑鸦鸦地跪了一大片，又同声高呼。“年公爵爷亮工大将军万福安康！”

按理这些官员代表的是皇帝，年羹尧此时应该向跪迎的人们表示一下谢意。哪怕他不下马呢，起码也要拱一拱手什么的。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年羹尧连一点笑容也没有，只是略一点头便纵马入城了。

等到了午门前边，这里已经没有一个百姓了。以皇叔简亲王、裕亲王为首，八爷廉亲王领衔，连同进京引见述职的官员们总共有上千的人，全都奉旨等候在此。

一见中军来到，八王爷允禩一声高呼“百官跪接”！自亲王以下，全都“唰”地打下了马蹄袖，翻身跪到在地。年羹尧却仍是端坐马上，伫立在“文官下轿，武将下马”的大石碑下，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令人心醉的场面。

突然，“啪，啪，啪”三声静鞭响起。坐在马上的年羹尧这才从那醉人的场面中清醒，意识到该着叩见皇上了，这才翻身下马。

此时午门的正门已经在呀呀声中洞开，三十六名太监抬着一乘明黄色的亮轿，颤颤悠悠地走了出来，当今至高无尚的雍正皇帝就端坐在轿中。

立时，丹陛之乐大作。左掖门下，三百六十名畅音阁供奉，在黄钟编磐的撞击乐声中，念念有辞地唱起了吉庆称颂的赞歌。

胤禛满面堆笑，徐步走下乘舆。他静静地听完歌乐，向鸽立一旁的年羹尧走了过去，亲手解掉了年羹尧身上的战袍。

至此，年羹尧才算从形式上“除了甲胄”。他也就伏地叩首，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含笑受礼已毕，亲自扶年羹尧起身，响亮地说了声：“年大将军鞍马劳顿，着实地辛苦你了！”便一手携了年羹尧，另一手示意百官起身，二人径自从午门而入。

姜枫说完感慨道：“皇上对年羹尧礼遇有加，只可惜……这个年亮工可是离末日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