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秦回眸光微动缓缓转头，嘴唇翕动：“回…哪里？”

梦茗抚摸秦回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又解开束缚她的东西，最后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所有人的故乡，包容一切的集群。”

可秦回的精神状态极度不佳，一解开束缚她就挣脱梦茗，将牙齿凑到手边迫不及待咬下去。

眼中极尽癫狂，宛如失去理智的疯子。

越看我越悲伤，说不清的滋味在心中弥漫。我不认识秦回，也不了解她，可看见一个正常人变成这样，谁能不为所动？

我不知梦茗此刻的心情如何，她只是一把拽住秦回的手，然后将秦回拥入怀中一遍遍安抚：“没事的，没事的，我在，我们在。不要悲伤，小秦同我们一起，我们会分担一切。”

“我一直在，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坚持下去。”

她在诱导秦回加入集群，我无话可说，不认同也不阻止。

我像一个旁观者，与她们隔着一道墙时刻关注故事的发展。

秦回疯狂挣扎对梦茗拳打脚踢，干瘪的眼眶终于在此刻涌出泪水，她如诉如泣：“为什么...不让我死？我受不了，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那群家伙该死啊！让我去接待客人，说我们与其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

秦回失声痛哭。

而我似乎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接待客人什么鬼？我完全不懂这方面的知识。

可梦茗似乎知道，她泪水兀自流下，双手捧着秦回的脸颊擦拭泪水，说道：“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所以求你了，活下来。”

这一瞬间不知发生了什么，秦回突然安静，灯光熄灭，无数光点凭空而生。

黑暗中这些如萤火虫的光点萦绕她们，梦茗抵着秦回额头低声喃喃：“请看看，我们会包容一切。”

无数光点开始汇聚成一条流淌着微光的莹白脉络，笼罩整个房间，我擡头看去——这一幕好像看见了银河。

那一条条银白的脉络就像幕布，上面播放着我不曾见过的画面。

不同种族间的人聚在一起载歌载舞。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一位少女放纵奔跑。

结婚仪式上所有人祝贺新人。

还有许许多多的日常片段，都在脉络上流淌。

我立刻意识到这是集群的记忆，是所有集群人的记忆。就梦茗他们所表现的来看，集群是一个整体，所有人共享记忆，恐怕也共享情绪。

加入他们就是与他们融为一体。

我说不出这个模式是好是坏，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专家。

所以我将目光聚焦秦回，此刻的她慢慢平息，眼神恢复清明，缓缓落下一声叹息。

最终我看到她主动拥抱梦茗，这一刻房间里的莹白脉络彻底消散。

黑暗中我能想象她们相互拥抱的场景，秦回会怎么选不言而喻。

假设我处在秦回的环境，每天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精神混沌、歇斯底里，只盼着解脱。

这时候在无数个黑夜里幻想的“神明”出现了，祂带着普照一切的温柔邀我脱离此境。

这时候我会怎么做？

恐怕是把道德、法律全部抛一边去迎接救赎吧。

哈哈。

我靠在墙上又是笑又是叹息。

正当我感叹之际，一个人推门而入，手电筒的光照进房间。

我朝那人看去，他身着白大褂戴着眼镜，满头冒汗、气喘吁吁。冲进来的一瞬间他大喊：“秦女士，你没事吧？！”

“没事。”秦回睁开眼，一双蔚蓝的眼眸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赤脚从床上走下，那双眼眸正含笑注视白大褂，她走至白大褂身前：“这么晚了，医生你还没睡吗？”

被称作医生的男人手电筒灯光晃向梦茗和我，神情古怪：“疾控中心被恐怖分子入侵了，我担心…”

说着他的眼神在我和梦茗之间来回扫视，秦回及时打断他：“不，医生他们不是恐怖分子，他们是同伴。”

话音落下，医生短暂沉默，脚步不自觉后退几步，他似乎是意识到什么。

“你…你在说什么？还有，你的眼睛...你怎么突然恢复正常了……？”

秦回一笑，几步走上前去握住医生的手：“因为我的灵魂找到了归宿。医生，你是个好人。我知道，但…我没时间解释了，请你做出选择，要么加入我们要么死亡。”

医生没有回答，反而是我率先出声：“你们非要这样吗？”

诚然我这么说改变不了什么，但那一刻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真的讨厌他们这样草菅人命。

梦茗走到我身边，目光却落在那名医生上：“必须如此，若他忠于国家我们尊重，若他加入集群，我们欢迎。”

我再次沉默，我就是旁观者，也只能是旁观者。

我收回目光，只能站在一旁叹息。

但值得庆幸的是那位医生选择了生命，这让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