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孝心

这一番话说得是既有雷霆手段，又不失君王仁厚。

萧承烨躬身领命。

“儿臣明白了，父皇深谋远虑，儿臣佩服。”

他又顺势问了几个关于漕运和官吏调度的细微问题，萧御乾竟也真的耐着性子，一一为他解答。

屏风后的苏明棠，将这一问一答听得清清楚楚。

她垂着眼，心如明镜。

这哪里是父子请教课业，分明是一场滴水不漏的政治演练。

萧承烨在向皇帝展露他的细致、仁心，以及最重要的——能力。

而皇帝，则在扮演一个慈爱、英明，愿意悉心教导儿子的父亲。

好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

那循循善诱的模样，几乎要让苏明棠以为，这便是天底下最和睦的一对皇家父子。

可她知道，不是。

越是温情脉脉，底下藏着的冰山便越是骇人。

萧承烨问完了课业，却迟迟没有告退的意思。

御书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皇帝继续低头批阅奏折，似乎已经忘了他这个儿子还站在这里。

苏明棠在屏风后站得笔直，呼吸放得极轻，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她知道，皇帝在等。

等萧承烨自己露出马脚。

果然，萧承烨到底年纪小，心性还不够沉稳。

他紧了紧拳，终是忍不住，试探着开了口。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说。”

皇帝连头都未抬。

萧承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儿臣宫里，有个叫明棠的宫女，方才被总管太监传唤，不知……现在何处？”

他装作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萧御乾批阅奏折的朱笔，微微一顿。

他终于抬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哦？一个宫女？”

他故作惊讶，“朕方才见她言语还算伶俐，便叫来问了几句话，已经让她回去了。”

“你此刻回宫，想必就能见到了。”

这话一出，苏明棠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她在李德全走后，立刻就被带到了御书房。

而萧承烨，几乎是她前脚刚到，他后脚就跟来了。

若是她真的“已经回去了”，这一路上，萧承烨怎么可能没碰见她？

这是皇帝在撒谎。

也是在试探。

试探这个宫女，在萧承烨心中，究竟有多重要。

萧承烨的脸色白了一瞬，但他没有退缩。

他垂下头，语气却透着一股少年人特有的执拗。

“回父皇，儿臣来时，并未在路上见到她。”

他微微抬眼，直视着龙椅上的君父。

“不知……父皇是否还有别的差事，吩咐了她去做？”

这话，已近乎是质问了。

御书房内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放肆！”

萧御乾将手中的朱笔重重往御案上一拍，墨点溅出，染污了明黄的奏章。

他脸上佯装出怒意，声音里却全是玩味。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