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起风了 - 儒道至圣:从替考书童到万国帝师 - 老爷车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138章起风了

萧家堂屋,夜灯初上,一顿算不上丰盛却气氛热烈的家宴刚近尾声。

于山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端起面前那杯略显浑浊的米酒,对着主位上的老余氏和身旁的萧宁,郑重其事地一拱手:“老夫人,宁弟!这杯酒,敬你们!若非当日宁弟妙计点拨,为兄我……只怕如今还在那‘二掌柜’的掣肘下,憋屈度日呢!大恩不言谢,一切尽在酒中!”说罢,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辣得他龇牙咧嘴,却畅快无比。

老余氏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一筷子菜:“侯先生太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能顺利拿回权柄,老婆子我也替你高兴。”

萧宁以茶代酒,小口啜饮着,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待于山放下酒杯,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侯大哥言重了。此事能成,首功在你敢于破釜沉舟的勇气。如今‘酒楼’内务既已理顺,接下来……便是应对那真正的‘对头’了。”

于山闻言,神色一肃,身体不自觉地坐直了些:“宁弟所言极是!那郭……那‘对头’盘踞多年,根深蒂固,确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为兄如今虽掌了权,但若要动他……恐怕还需从长计议,等待良机啊。”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与顾虑。

萧宁放下茶杯,清澈的目光在于山脸上停留片刻,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思,微微一笑:“侯大哥所虑,不无道理。不过……依小弟看,良机或许并非‘等待’而来,而是‘创造’而出。”

“创造?”于山一怔。

“正是。”萧宁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大哥如今,内部权柄已收,可谓‘万事俱备’。所缺者,不过是一股东风。”

“东风?”于山眼睛一亮,急切地追问,“宁弟指的是……何种东风?”

萧宁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话锋一转:“这股东风何时来,从何来……小弟暂且卖个关子。或许……”他拖长了语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待到东风真正吹起之时,侯大哥亲眼见到那‘对头’的真面目,反而……又会心生怜悯,觉得就此将其彻底拿下,有些索然无味,甚至……‘又不想真拿下’他了呢?”

“啊?”于山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愣,随即失笑摇头,只当是孩童戏言:“宁弟又说笑了!对此等蠹虫,有何怜悯可言!为兄恨不能……”他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语气坚决。

萧宁但笑不语,低头抿茶,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深邃。有些真相,唯有亲见,方能体会其中复杂滋味。他此刻点破,于山也未必能懂。

家宴在略显玄妙的对话中结束。于山心满意足又带着一丝对“东风”的好奇,告辞离去。

次日清晨,萧伯度、萧仲远兄弟二人,换上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旧长衫,神情激动又略带紧张,准备前往县学。这是他们作为“县学生员”的第一天。

临出门前,萧宁叫住了父亲和大伯。

“爹,大伯,”他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你们今日去了县学,需格外留意一人。”

“留意谁?”萧仲远紧张地问。

“县学教谕,周文彬周先生。”萧宁清晰地说道,“此人乃两榜进士出身,为人刚直,素有清名,但因不善钻营,多年不得升迁,对郭达这等倚仗权势、横行乡里之辈,向来深恶痛绝。”

萧伯度若有所思:“宁哥儿的意思是……?”

“无需特意结交,只需留心观察其言行即可。”萧宁淡淡道,“若近日县学或县衙有甚风吹草动,尤其是关乎萧家村田亩之事……这位周教谕,或可成为一柄……直刺要害的‘利剑’。届时,或许需得爹和大伯,帮忙‘递’一下这柄剑。”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虽未完全明白其中深意,但见侄儿神色郑重,均重重颔首:“我们记下了!”

送走父辈,萧家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然而,这宁静之下,却潜藏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压抑。

老余氏坐在院中,手里捻着佛珠,目光不时望向门外。王氏和周氏做着家务,动作却比平日慢了许多,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连年纪最小的萧瑶儿,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安静地坐在门槛上,逗弄着蚂蚁,不像往日那般嬉闹。

萧宁则坐在窗下,面前摊着一本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凝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三日后的晌午。

日头正毒,晒得青石板路面滚烫。七方巷静悄悄的,大多数人家都在午歇。

突然!

一阵急促、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巷子的宁静!

只见萧家村的村正,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萧家院门口,也顾不得礼节,一把推开虚掩的院门,带着哭腔嘶喊道:

“余……余婶子!不好了!天塌了!天塌了啊!”

老余氏猛地从凳子上站起!王氏和周氏也从屋里快步冲出!萧宁合上书页,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果然来了”的冷光。

“老……老嫂子!”村正扑到老余氏面前,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郭……郭县丞家的人……今早到村里了!带着……带着衙门的文书!说……说咱村那三十亩上好的水浇田……早就……早就划归他们郭家名下!勒令咱们……三日内……必须……必须签字画押,以……以一文钱一亩的价钱……‘卖’给他家!如若不然……就要……就要派咱全村的男丁……去服那最苦最累的河工徭役!这是要逼死咱们啊!”

“轰——!”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炸响在萧家小院!

老余氏身体猛地一晃,幸亏被身旁的王氏和周氏一左一右扶住。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在极短的震惊与本能恐惧之后,迅速想起了孙儿的嘱咐!

戏,必须演足!

“天杀的郭达!你个黑了心肝的狗官!你不得好死啊!”老余氏猛地挣脱儿媳的搀扶,“噗通”一声瘫坐在地,双手拍打着地面,放声嚎啕大哭!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与悲愤!

王氏和周氏也立刻反应过来,扑到婆婆身边,跟着哭喊起来:“娘啊!这可怎么办啊!那是咱家的命根子啊!没了地,咱们可怎么活啊!”

一时间,萧家小院内,哭声震天!引得左邻右舍纷纷探头张望,议论纷纷。

村正看着这“凄惨”的一幕,又是同情又是焦急,跺脚道:“老嫂子!光哭没用啊!你快拿个主意!全村人都看着呢!郭家只给了三天期限!”

老余氏止住哭声,抬起泪眼,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回去告诉乡亲们!地,是我萧家的地!命,是我萧家的命!他郭达想夺!除非从我老婆子的尸体上踏过去!我……我这就回村!跟那姓郭的,拼了这条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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