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春日的清静峰，桃花开得正盛。

洛冰河跪坐在练剑台上，小心翼翼地抚过膝前的新剑。剑身如霜雪般清冽，剑柄缠着靛青色丝绦，尾端坠着一枚白玉环——这是今晨筑基成功后，师尊亲手赠予他的。

"此剑名'清霜'。"沈清秋当时语气淡淡，"好生温养。"

就这简简单单九个字，让洛冰河胸口发烫，直到现在指尖还在微微发抖。他正欲拔剑再练几式，忽听山道上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小师弟——！"

粉衫少女像阵风似的卷上练剑台，发间珠钗叮当作响。洛冰河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她一把捧住了脸。

"哎呀呀，果然和明帆师兄信里说的一样好看！"少女杏眼弯弯，"我是你宁婴婴师姐，刚历练回来！"

洛冰河僵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宁婴婴回来，清静峰膳堂难得变得热闹。

"所以师尊现在真的会亲自指点你剑法？"宁婴婴咬着桂花糖糕，含混不清地惊呼，"他以前都说'剑是死物，人才是根本'，从不演示具体招式呢！"

“何止啊。"明帆一把勾住洛冰河脖子，"上个月小师弟风寒，师尊连夜去药峰取了——"

"明帆。"

清淡的嗓音从门口传来，三人齐刷刷僵住。沈清秋负手立在晨光里，不知听了多久。

"师、师尊！"宁婴婴一个箭步冲过去，拽着沈清秋袖子就开始晃，"婴婴好想您！"

洛冰河紧张地看着师尊——记忆中这位最厌恶肢体接触。

然而沈清秋只是抽回袖子，顺手拂去宁婴婴发间的花瓣："多大了还毛毛躁躁。"语气虽淡，眉梢却柔和了几分。

明帆凑到洛冰河耳边："看吧，我就说师尊变了。"

晚课结束后，洛冰河在教室外被宁婴婴拦住。

"给！"她塞来个绣着桃花的锦囊，"筑基贺礼！"

锦囊里是把精致的银梳，梳背上刻着"平安顺遂"四字。洛冰河怔怔擡头，正对上少女灿烂的笑脸："我娘说，送梳子是祝愿对方烦恼尽梳的意思！"

"师姐，这太贵重......"

"哎呀收着！"宁婴婴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月光下，她难得露出几分局促："我刚回山就听说了，你刚入门时…过得不太好。"手指无意识绞着衣带，"要是我在，定不会让师尊…"

洛冰河握紧银梳。那些鞭痕与冷眼，在这个笑容明媚的少女口中，竟成了轻飘飘的"不太好"。

"都过去了。"他轻声道，"现在师尊…很好。"

真的很好。会纠正他的剑招，会为他调整心诀，会在雷雨夜默许他守在书房外。好到有时候，洛冰河会从梦中惊醒，生怕这一切都是幻影。

沈清秋站在桃树下，看着远处并肩而行的两个徒弟。

宁婴婴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洛冰河抱着新得的剑安静聆听，偶尔点头。夜风拂过，吹落一树芳菲，有几瓣沾在少年肩头，又被少女笑着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