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黑暗的地牢里，水滴声回荡，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渗入每一寸皮肤。

洛冰河被锁在刑架上，手腕早已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审问他——鞭打、拷问、咒骂，逼他承认自己潜伏苍穹山派多年，图谋不轨。

这些他都不在乎。

真正折磨他的，是每次牢门开启时，那一瞬间燃起的希望。

梦魔在他识海里低笑，声音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意识：

“早跟你说过，你师尊不可能真心待你。”

“你以为他教你剑法、给你熬药是疼你？不过是养肥了再杀。”

“可怜你还在为你那无情的师尊暗自神伤，你师尊现在估计都已经要笑的睡不着觉了吧。”

洛冰河闭了闭眼，将这些声音压下去。

师尊的伤…好了吗？

师尊为什么要那么做？

师尊会来的吧？

会来看他的吧？

每一天每一天，当地牢的门锁被打开时，他都会擡头，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每一次，进来的都不是沈清秋。

直到一个月后的这一天。

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不紧不慢地靠近。洛冰河缓缓擡头，逆着光，他看见那道清瘦的身影站在牢门前，青衫依旧，却比记忆中更加苍白。

“怎么，很意外？”沈清秋轻笑一声，语气近乎温柔，却字字诛心。

洛冰河的呼吸一滞。

沈清秋走近他，修长的手指擡起他的下巴，像是在欣赏满意的作品。他的指尖冰凉，眼神却比冰更冷。

“早该知道，相比痛苦，温柔的陷阱才最令人痛苦。”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情话，“从云端跌落的感觉，怎么样？”

他俯身，在洛冰河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我每一次看见你，都恨不得你去死。”

你练剑练错了我纠正你的时候，刺穿你的心脏。

你低头临摹着心法的时候，割断你的喉咙。

你用那依恋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挖掉你的眼睛。

你一声一声叫我师尊的时候，拔掉你的舌头。

开心没有防备跑向我的时候，砍断你的四肢。

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诡异，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剖开洛冰河的血肉。

洛冰河的手指微微颤抖，可他的目光仍固执地落在沈清秋脸上。

他的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唇色淡得几乎透明，眼下还有淡淡的青影，甚至隐隐透着一股灰败，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器。

这个认知让洛冰河的心脏狠狠一缩。

沈清秋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怎么，还在期待什么？“

沈清秋说完，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牢门重新关上，黑暗再次笼罩。

梦魔的声音在识海里响起，带着几分玩味：

“你师尊生心魔了。”

洛冰河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

——心魔？

——师尊…被心魔侵蚀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那个在雪夜里向他伸出手的师尊，那个教他剑法时眼底含笑的师尊，那个在他受伤时彻夜守着他的师尊……

而现在，师尊站在悬崖边，摇摇欲坠。

洛冰河缓缓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以前，师尊把他从黑暗带到了阳光下。

现在，轮到他……把师尊从悬崖边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