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夜色沉静，湖水泛着细碎的月光。沈清秋坐在岸边石上，随手将一壶酒抛给刚从沼泽里爬上来的洛冰河。

"驱寒。"他淡淡道。

洛冰河接过酒壶，仰头饮尽。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混着未洗净的泥水，在锁骨处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师尊给的酒，总是最烈的。

他解开衣带，踏入湖中。月光将他的背影镀上一层银边，水波荡漾间，隐约可见腰际几道未愈的伤痕。

"道友很像我一位故人。"沈清秋忽然开口。

洛冰河背脊一僵："什么故人？"

"我徒弟。"沈清秋拾起一颗石子，在手中轻轻摩挲。石子表面光滑，带着湖水微凉的湿意。

水面泛起涟漪。洛冰河慢慢蹲下身，让湖水漫过肩膀："你徒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天真，听话，烦不甚烦的人。"沈清秋望着月亮，嘴角微扬。指间的石子突然飞出去，在水面连跳七下，惊起一圈圈扩散的波纹，"总爱问些蠢问题。"

洛冰河看着那些波纹，想起很久以前，师尊也是这样教他打水漂。那时他总学不会，石子扑通一声就沉底，溅得两人满身水花。

"比如？"

"比如…"沈清秋突然转头看他，"'师尊冷吗？'

'师尊饿吗？'

'师尊我能不能…'"话音戛然而止。

洛冰河站在齐腰深的水里，月光描摹着他的轮廓。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像一串碎了的珍珠。

"后来呢？"他轻声问。

"后来啊…"沈清秋松开掌心，石子扑通沉入湖底，"后来他长大了。"

"听起来是个好徒弟。"

"是啊。"沈清秋又捡起一颗石子，"好到让人想掐死。"

湖水突然变得很冷。洛冰河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被水波扭曲。他藏在水下的手微微颤抖，指尖触及腰间佩剑。

师尊此刻若动手，他该拔剑，还是该沉下去？

沈清秋却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水凉，别泡太久。"说完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篝火，背影被火光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洛冰河跟前。

洛冰河望着那道影子，慢慢松开握剑的手。他捧起一抔湖水洗脸，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像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