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竞标会
第59章竞标会
陈素商刚回到工位，就见高世昌朝他走过来，走到他面前，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孟律找你什么事？”
陈素商从早上高世昌给他传话的态度就能猜到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这会儿不过是想找他确认而已。
而且这件事他想瞒也瞒不住，明瑞的项目很重要，需要律所上下所有人的共同配合，他当主讲人这件事很快整个律所的人都会知道。
因此陈素商很坦率地说道：“孟律想让我担任明瑞这次竞标的主讲人。”
高世昌确实早就听说这件事了，但现在从陈素商口中确认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震惊，语气也变得有点古怪：“你现在还真是得力，我看孟律恨不得让你当他的儿子，你还真是有本事。”
陈素商原本礼貌的笑容迅速消失，但他还是保持体面：“我有没有本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项目对整个律所都很重要，孟律选人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没打算给高世昌解释孟律说的选他是因为想要年轻化的方案，这种话说出来万一高世昌又觉得他在讽刺他的年龄怎么办。
说完他语气又软和下来：“而且我毕竟还是个初级律师，各方面能力都比不上高律，孟律也知道这件事，他让我多向您学习，不懂的就问您。”
软硬兼施一番话下来，高世昌的脸色又白又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而且要是说太多传到领导耳中也不好了。
因此他甩了句“既然交给你你好好干就行了。”
高世昌走后陈素商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在律所和高世昌打交道。
陈素商进入君一之前已经向很多律所投过简历了，由于他没有国内的法律学习背景，所以很多都石沉大海了，而有些向他抛来橄榄枝的不错的律所，离家又太远，可他回国的主要目的就是照顾陈毅，所以最后都拒绝了。
直到他收到君一的offer，虽然不是顶尖的老牌律所，但这几年来在业内也逐渐小有名气，而且距离他家很近，因此陈素商很珍惜这次工作机会，作为新人态度也很恭敬。
刚进律所的时候高世昌就是他的带教律师，他到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第一天见到他的场景。
当时高世昌带着他参观律所，参观结束后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用一种冷淡的语气对陈素商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选择招一个完全不熟悉国内法律的人进来，可能是因为你的学历？”
陈素商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毕竟他说的是实话，也没有反驳，只是认真地说：“我会尽快学习补上的。”
高世昌又说：“别看你是g大毕业的，但你进了律所，也要从最基本的事情做起，这是每个新人都必经的过程。”
陈素商当时并没有觉得什么，后来才逐渐发现，高世昌口中的基本，不止是法律工作，还包括端茶倒水等杂活，以及一些他本人的私事，陈素商就像是他的私人秘书一样。
那段时间陈素商经常怀疑自己费劲考入g大，在m留学4年好像毫无用处一样。
不过就算如此，陈素商也会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以至于高世昌有时候想挑错都挑不到。
后来陈素商在律所逐渐熟悉起来后，又听其他同事说高世昌进入律所已经很多年，和他同期进入律所的同事有人已经成为合伙人了，而他还在原地踏步，他本人对此非常不满，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学历不高，因此一直都对学历这件事耿耿于怀。
听到这里陈素商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进来时高世昌为什么会对他说那样的话，不过理解的同时，结合他对高世昌的了解，他觉得高的事业无法前进不止和学历有关，还与他本人的工作态度有关。
不过这些都与陈素商没什么关系，他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素商逐渐独立，不再需要高世昌手把手带教后，他们的交集也不像之前那么多了。
只是偶尔还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对话罢了。
陈素商只把和高世昌的这段对话在脑海中短暂停留，就选择性地遗忘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明瑞的这个项目。
陈素商很快就拿到了明瑞的相关资料，翻开印着集团logo的第一页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人员介绍，陈素商看见时序的脸出现在了上面，在一众有点年纪的看起来就像是商业精英的人员中，时序年轻英俊的脸看起来格格不入，但他排在第一个。
陈素商静静地和照片上的时序对视，轻声念出了照片旁的标注：明瑞集团总经理兼招标总负责人。
读完后他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重重翻过这一页，认真查看起后面的资料。
陈素商用了三天的时间看完了所有的相关资料，并且完成了初稿，这三天时间他几乎住在了公司里，困了就在工位上趴一会儿，眼睛都熬出了红血丝，所幸他的努力在律所内部的模拟演练中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听着台下此起彼伏的的掌声，陈素商这么多天一直压在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一些，纵然还没有取得最终的胜利，但是起码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
团队其他的人又对陈素商的初稿进行了改进和补充，很快就到了正式招标这一天。
陈素商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明瑞大厦一楼大厅的镜子前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大厅恢弘大气，随处可见明瑞的logo,陈素商透过镜子看着自己，脑子里却都是一会儿就要见到的时序。
这之前准备的过程中，陈素商有很多次都想要告知时序，自己在君一的团队里并且担任主讲人，可是陈素商又不知道他告诉时序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
想要时序因为他的原因有所偏向吗？陈素商立刻否认了这一想法，他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他真的去找时序,时序会吗？会因为他们两个人之间曾经模棱两可的感情而影响最终的决断吗？如果会，那时会恨他还是偏向他？
所有的想法在陈素商的脑子里缠绕打结，最后却逐渐形成了一个坚定的答案。
时序不会的。
他一定会从最公正公平的角度，来决定最后的结果。即使已经和时序分开两年，这依旧是陈素商可以肯定的事情。
等团队的人都到齐后，陈素商他们都来到了位于明瑞大厦顶层的会议室，一会儿的招标会将在这里举行，其它参与招标的律所也已经在此等候。
各律所碰面后，负责人和相熟的律师都面带笑容地握手问候，场面看起来和谐的像是一场业内的学习交流会，但是会议室内的气氛却逐渐变得微妙起来，柔和笑容下都暗藏着刀锋。
陈素商原本就有点紧张，在这样的气氛下逐渐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好在他坐在窗前的位置，等将一切都准备好后，他便转过身，背过大家，看向窗外。
明瑞大厦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占据了很大的一片位置，位于最顶层的会议室视角极佳，看起来就像是将整个a市踩在脚下，一眼望过去，甚至能看到模糊的城际线。
开阔的景色瞬间让陈素商紧张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脑中重温一会儿的发言稿。
“来了。”
同事的低声呼唤让陈素商迅速睁开眼，转过身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站好，刚刚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沉默地盯着会议室的门口，包括陈素商。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明瑞集团的法务总监带着几名下属走了进来，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那张脸，陈素商有点懵，同时也有点小小的失望。
不过还不等他出现其它的情绪，就看到法务总监几人并没有急着落座，而是一直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看着会议室门外，姿态恭敬，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果然，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陈素商熟悉的那张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时序穿着笔挺的西装在所有人的目视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抱着资料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