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失踪
第22章失踪
“即刻通查所有码头，严查澄湖行船，发现可疑之人立刻逮捕。”
李群霄面色凝重地下了令，卢苇领了命却犹豫：“此举只怕会招致往来货商的不满……”他瞥了眼李群霄的脸色，忙不叠地闭了嘴传令去了。
果不其然，这道霸道至极的命令很快引起船商和渔民的不满，有人直言，从前民团守卫澄湖的时候，从没听说过什么可疑人，为何他李大人一来就要戒严了？
这是在怪他小题大做，卢苇不会把这些话往上报，但李群霄也预料到了，不曾松口，还越发严格，进出码头的人都要查问身份。
时机不对，执着的裴蕴初正撞在枪口上。
李群霄一身玄色甲衣，马上就要登船巡湖，远远看见一个人被反扣住手带了过来。
他还以为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等人走近了才认出是乔装过后的裴蕴初。
裴蕴初做小厮打扮，泥黄粗衣，头带粗布小帽，单说他偷溜进军营的罪过就够他好受的了，更别说他这白净的小脸跟这身衣服有多不搭，被巡逻的人看见了不起疑拷打一番才怪。
“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本身就犯了错，什么心思都没用，为了送饭闯军营？不打一顿都算是宽容了，李群霄让人把他扔出去。
卢苇亲自“扔”，带他出去，到了没人的地，忍不住提醒裴蕴初，让他这段时间安生待在万木春，不要再来澄湖，别给李大人添乱。
裴蕴初见方才李群霄的神情不似做假，也知道自己今日的行为唐突了，今后收敛些就是了，他点头应下，接着又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卢苇不会跟他多说，但裴蕴初一路过来，也察觉到了什么。
官兵一撮撮地在码头上跑，拦这个拦那个，凶极了，要是碰上没人担保的生人，不盘问出祖上三代都不算过，渔夫们都避祸，匆匆忙忙地把小舟往河岸上拖。
等路检的队伍排得老长，裴蕴初绕着走，记着来时的小路，避着人群离开了。
裴蕴初离开万木春时还未到正午，手上提着食盒，也没个人跟着，人没回来都没人发现，到了晚上要他看一眼配曲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在万木春。
打听了一轮，发现他根本没回来。
有人替他开解：“楚云天天去军营去得勤，许是李大人心疼他，留下他过夜也说不准。”
韩婉骂了回去：“要留下来也得差人回来说一声，没规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人被骂了也挺委屈，嘀咕呢：“那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啊？”
说的倒也是，韩婉心想，裴蕴初才刚出头，万木春里的规矩也没摸清，闹兴头上了不管不顾也可以理解，不过等他回来定要好好说他一通。
万木春里也不只裴蕴初一个琴师，他不在也有人能顶上，也就这会韩婉提了一嘴，之后就没人提了。
加上裴蕴初平日自己住在小柴房，没人伺候，就算韩莲小吉爱来跟他说话，但在门外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就算了，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正午，都没人发现裴蕴初不在。
还是侍女枣香端了饭食回来，跟韩婉转述了灶房里的小话，韩婉这才知道裴蕴初还没回来。
“楚云前几日没到饭点就去拿吃的，今日没去，灶房都不习惯了。”
枣香笑着侃裴蕴初挺执着，韩婉笑不出来，让枣香去他那破柴房找找人，枣香还不太愿意，觉得折腾。
“快去！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是不是——”韩婉想到昨夜陈勉胡乱扯的几句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陈勉说李大人昨日在澄湖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为几个水贼把码头查了个遍，自己还登船巡湖了，天黑才回来。
韩婉当时忙着拆步摇，没仔细听，现在回想起来琢磨出味了，李群霄忙成这样，有心思跟裴蕴初胡来？裴蕴初真是去见李群霄了？
等枣香去过了柴房，又带了守门大哥的消息回来，确认裴蕴初昨日正午出去后没回来，韩婉立刻去了芷姐房里，让她想办法带人去找。
都闹到芷姐房里了，就瞒不住其他人了，三人成虎，很快，万木春里说什么的都有，私奔的，出逃的，被水贼掳了去的。
有人提议：“去县衙问问？听说码头边上丢了不少人。”
芷姐还真差人去问了，能记下来丢了的，大多都是有名有姓的人，里头没有裴蕴初。
派去打听的人问清楚了，想走了，又碰上一桩事，一个杂役来报，说自己人好好的，没失踪，能不能消自己的名字，还让官爷别生气，他不是添乱，起因是昨日在码头边上跟人换了身衣服，定是那人遭了难，被旁人瞧见误会成了他。
怕官爷不信，杂役解下身后的包袱，打开，抖搂出一件青绿外衫，料子是好料，再抖，从里头滚落个木头牌子，骨碌碌滚到人脚边。
杂役不识字的，不过官爷一看就知道了，念上头的字：“万木春。”
又有目击证人，说得绘声绘色，身形高挑的男子如何被蒙了面的水贼的弯刀吓住了脚步，如何被逼着偏离了小路往湖边去，连样貌特点都说得一清二楚，被水贼掳走的确确实实是裴蕴初。
这确凿的消息穿回万木春，有人就嘀咕了，说李群霄巡湖的手笔那么大，自己捧的人反倒被水贼捉了去，真是……
更多的人开始感叹裴蕴初时运不济，被水贼掳去，怕是早就没命了，那些水贼折磨人的招数啊……
“住嘴！”韩婉气得骂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这些损阴德的东西，裴蕴初没死都要被你们的嘴给咒死了！”
苏晓娟看不惯她，这时候也要刺她一句：“你要是真关心他，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呀？找人去啊！”
韩婉狠狠剜了她一眼，扭头跑了，刚出门便听到苏晓娟在背后嘲讽她，说奔丧都没这么勤快的，韩婉觉得这话刺耳了，凭裴蕴初替她找妹妹时劳心劳力的样，她替他着急一回又算得了什么？
她也聪明，不去官府，去码头，让陈勉亲自带她去，陈勉家在码头有仓库的，到了码头见着水师的人，就说要见统领。
统领哪能随便就能见？再漂亮也不行，陈家公子做保也不行，但韩婉机灵，眼珠子一转就说：“我有水贼的重要线索要报。”
万木春几经周转才得到裴蕴初失踪的确切消息，而裴蕴初在被人拿刀抵着脖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碰到水贼了。
裴蕴初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模样，只记着他浑身潮湿腥臭的气息，举着刀的手指缝里塞着黑藻的细屑，裴蕴初很快也是这样了。
那水贼拿他挡刀保命的，怎么可能让他享福，来人了就把他往腥臭的水洼里摁，钳着他在水塘里淌，裴蕴初故意摔了好几跤拖慢脚程，愣是没能让那水贼放过他。
躲到天黑，裴蕴初被推上船，跟他一同上船的还有另一个水贼和另一个俘虏，俘虏是个止不住哆嗦的男人，跟裴蕴初一样，被反剪了手摁趴在船上。
黑夜中的澄湖一片死寂，那男人细细碎碎的哭声听着很挖人心，过了会，他开始小声跟水贼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