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你也滚
◇第74章你也滚
昨夜死牢里的动静不小,第二天早朝便有言官出来参了李群霄一本。
“牢中死囚不准任何人探视,有人冒险探视,视其为乱党同党都无可厚非,李大人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同党带走?这可真是匪夷所思!”
李群霄静静听着对他的指控,与乱党勾结的罪名扣下来,都不用他解释,自然有人替他质疑:“你是说奉旨去丹陵查案的李大人,活捉了贾金霖的李大人,是乱党?”
“这……那李大人也该解释清楚昨晚的行径!”
李群霄适时出列,向皇上请罪,道:“下官那蠢笨家奴,因旧恩,冒险去探视死囚,下官已经将他带回去重罚过了。”
“什么都是李大人一个人说了算?”
李群霄利落地跪了,“下官管教不力,请皇上责罚。”
“你这是包庇!他有可能是乱党党羽!”
李群霄这才正眼看了那位开口的言官:“牢狱中关押的不只有乱党,本官何曾说过那罪奴是去探视乱党?罪奴怎会认识乱党?他不过是要见见他幼时的玩伴,如今因谋杀罪获刑的王二。”
“何况……”李群霄目不斜视道,“乱党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探视到的?你说呢?颜校尉。”
颜校尉不假思索,甩开衣摆跪地:“微臣与那狱卒叶启明是多年老友,下值后寻他小酌,并非李大人口中的探视乱党,请皇上明察!”
又牵扯进一个严校尉,朝堂上越发吵闹,说话间,又有更多的人被扯出来,你一言我一语,辨不清真假。
“好了!”皇上一扬手,和稀泥,说那言官咄咄逼人,也说李群霄目中无人,但进出死牢,包庇下人,不能什么事都没有,罚俸三月。
无事退朝,李群霄走得飞快,出了宫,卢苇立刻迎上来道,“成王那边已经打点好了,只等裴公子今晚过去。”
“好。”
另一边,裴蕴初因痛哭半宿,脱力后昏睡难醒,急促的拍门声响了好一阵才把他吓醒,醒来真是不知今夕是何年了,不过素月带来的消息让他彻底清醒了。
“更衣过后就不必去殿下跟前请安了,收拾收拾,待会有人来接你,你今后就在成王府伺候。”
裴蕴初都懵了,“啊?”
素月打量他一身疲惫,交起手,不耐烦道:“成王府也算是个好去处,府中乐姬颇多,你琴艺好,去了自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成王府是什么地方,裴蕴初不知道,但成王他还不知道?那成王整日游手好闲,就是个闲散王爷,不参与党争,公事是从来没有的,遇事是避之不及的,跟叛王只有血缘关系。
去了成王府,他绝无见到李志的可能,裴蕴初不愿意:“可是殿下——”
“莫搬出殿下来压我,此事是殿下点头同意的。”素月见他不肯,态度生硬,“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裴蕴初顾不上那些,眼前飞快闪过昨夜进牢狱时,与他擦肩的男子。
那人披着斗篷,遮住大半面容,步履也匆匆,但裴蕴初立刻就认出了他,是那日在沈府见到的颜校尉。
颜校尉走出来的方向……只因裴蕴初多看了几眼,便被带路的狱卒警告,“里头关的可不是普通人。”
牢里最不普通的还有谁?裴蕴初笃定,颜校尉与叛王关系匪浅,颜校尉又与永宁公主走得近。
现在靠裴蕴初自己绝对没有再接近李志的可能,唯一的突破口是公主,裴蕴初急得脸色青白,他绝对不能就这么离开公主府。
他要想办法留下来!
“你干什么?”
裴蕴初抱下琵琶,对素月施以一礼,温顺道:“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临走前,我想去谢恩。”
有理有据,素月没道理拦他,沉默片刻后,道:“你别想耍花招。”
裴蕴初能有什么花招?不过是就地取材,抱着琵琶献曲,送去一首《桃夭》讨喜气,“一愿殿下心想事成,二祝陛下觅得佳人。”
永宁听了这话,手里把玩的夜明珠咚一声滚落地,她坐直了,指着裴蕴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裴蕴初惶恐伏地:“小人在回来的路上听人提起,说沈家女已经进宫陪伴圣驾,如果说错了,请殿下消气。”
永宁一愣,怒极反笑。
“好啊……”永宁扶着贵妃榻起来,歪斜着身子原地打转,突然擡手掀翻了熏炉,不够,她打碎手边的茶盏,将榻上堆着的的耀光绫、奇南香全都拂进了炭盆之中。
叮啷当啷的动静传遍小室,素月闻声冲进来,扫过一地狼藉,见了永宁的神情,不知所措起来。
永宁看着她,又是哭又是笑:“我当他疼我,什么好东西都送进我府中,原来……美人在怀还空出心神送礼安抚我,他真真是看重我!”
“殿下怎知……”素月立刻看向了裴蕴初。
“连你也瞒我?”永宁砸来一个软枕,嘶哑着嗓子骂,“你们全都瞒我!全都知道他要了沈家女,你们跟他一起把我骗得团团转!滚,都滚——”
素月脚踩住了裴蕴初的指头,用眼神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
永宁看见她那动作,冷笑不叠:“我看也不必把裴郎送走了,他有三宫六院,我要一个面首他就不愿意了?我呸!”
永宁直挺挺地站着,眼泪簌簌而落,素月上前去哄,永宁拂开她的手,趴在榻上哭。
耀光绫夺目,灼烧时有粼粼波光,噼啪作响,又如珠玉断线,听来叫人心头发闷。
裴蕴初退出小室,走出好远,似乎还能听到永宁的抽泣声。
他做了恶人,把所有人瞒得死死的真相透露给了永宁,他心里有愧,即便他用永宁迟早要知道来宽慰自己。
他有些过意不去,因为他深究皇上和长公主,揣测出了他们之间难以言喻的情意,本该烂在肚子里的,但他拿来做自己留下来的筹码。
永宁或许不值得同情,但心上人怀里拥着另一个,裴蕴初最明白那苦得发酸的滋味。
天色渐晚,裴蕴初失魂落魄地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却意外嗅到了饭菜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