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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尘落,古宅风来

京华尘落,古宅风来

天坛祭台的血迹被夜雨冲刷干净,只留下几处深色的印记,像未干的泪痕。三日后的早朝,赵衡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跪着的群臣,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长公主赵华谋逆,赐鸩酒。影阁余党按律清剿,玄教即日起解散,教众皆归户籍,不得再行妖法。”

没有人敢反驳。天坛那场混战,最终以赵华被擒、银面人失踪告终。苏妄在祭台上展开的凤血佩,映出了先皇后的亲笔血书——不是勾结玄教的罪证,而是二十年的泣血自白:她当年篡改苏妄八字,是为护女儿避开刘氏的追杀;她假死脱身,是为潜入玄教寻找妹妹黑化的真相;那缕被银面人当作“药引”的头发,原是她留给女儿的念想,背面用凤血写着“江南沈家古宅,藏我半生秘辛”。

裴照站在御阶下,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那是与魏衍最后厮杀时留下的。魏衍死了,死在破虏枪下,临死前疯癫地喊着“银面人说我娘是被先皇后害死的”——真相像团乱麻,缠了二十年,终究还是有太多线头悬在空中。

“裴照。”赵衡的声音打破沉寂,“你护驾有功,天枢密探统领之位,还归你。”

裴照躬身:“臣谢陛下,但臣想请辞。”

群臣哗然。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位置,他竟要辞掉?

赵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许久,忽然笑了:“是想陪苏妄去江南?”

裴照没有隐瞒:“先皇后血书提及沈家古宅,臣想陪□□公主去查清楚。天启案的真相,银面人的下落,或许都藏在那里。”

苏妄站在殿门旁,一身素色宫装,手里攥着那半块凤血佩。赵衡已恢复她的□□公主身份,甚至提出要为她指婚,都被她婉拒。天坛的血色让她明白,这宫墙里的荣华从来都沾着血腥,她要的不是公主尊荣,是母亲用半生遮掩的真相。

“准了。”赵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江南水师归你调遣,遇事可便宜行事。”他顿了顿,看向苏妄,“皇妹,若想回京城,随时都能回来。”

苏妄屈膝行礼,没有应,也没有拒。有些路一旦踏上,就由不得回头了。

三日后,京城的码头飘着细雨。苏妄和裴照站在“渡月号”的甲板上,看着岸边送别的人群——顾晏、周砚、回春堂的老掌柜……还有李德全,他带来了赵衡的赏赐:一箱古籍,说是先皇后当年的私藏,或许对查古宅有用。

“这箱子里的《江南宅谱》,记载着沈家古宅的布局。”裴照翻着泛黄的纸页,指尖划过“沈氏古宅,建于天启初年,主人沈从,先皇后亲卫统领”一行字,“沈从,就是沈玉薇的父亲。”

苏妄的心轻轻一动。沈玉薇用性命护下的秘密,母亲藏在古宅的真相,终究要在江南的烟雨中交汇。她走到船舷边,看着越来越远的京城轮廓,那座困住了三代人的牢笼,终于被她甩在了身后。

“在想什么?”裴照站到她身边,递给她一块油纸包,里面是刚出炉的桂花糕——清玄观药田旁的桂树,如今已亭亭如盖,是秦老郎中的药童特意送来的。

苏妄咬了一口,甜香漫过舌尖,像那年在清玄观的晨光。“在想,银面人会不会也去江南。”

“或许会。”裴照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但这次,我们不用再躲了。”破虏枪靠在船舷上,枪头的寒光映着他的眼睛,“不管她是谁,不管古宅里藏着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苏妄转头看他,雨丝落在他的眉骨上,凝成细小的水珠。他们并肩经历了太多——血槐洞的生死,静心苑的折磨,天坛的对峙……那些藏在刀光剑影里的情愫,像江南的梅,在苦寒里悄悄结了苞,却不必急于绽放。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将剩下的桂花糕递给他,“一起面对。”

船帆升起,带着潮湿的风,朝着江南的方向驶去。雨渐渐停了,云层里透出一缕阳光,照在水面上,碎成万点金鳞。

甲板上的古籍摊开着,《江南宅谱》的某一页,画着沈家古宅的简图:三进院落,穿堂而过的水道,后院那棵歪脖子槐树,与清玄观的老槐树惊人地相似。页边有行小字,是先皇后的笔迹:“槐下藏井,井中藏月,月照归人。”

归人?是指她自己,还是指等待真相的女儿?

苏妄将凤血佩贴在书页上,玉佩与墨迹相触的瞬间,仿佛听到遥远的江南传来一声轻响,像古宅的门轴转动,又像深井里的水纹轻漾。

京华的尘埃落定,江南的风雨欲来。那座藏在烟雨中的古宅,正等着他们推开尘封的大门,去揭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辛——关于先皇后的半生,关于沈家的忠烈,关于银面人的执念,或许还有,关于他们自己尚未写完的故事。

船行渐远,京城的轮廓终于消失在天际。苏妄和裴照并肩站在甲板上,望着茫茫江面,没有人提及未来,没有人说起婚嫁。有些约定,不必宣之于口;有些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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