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秘影,旧识重逢
军械秘影,旧识重逢
湖心岛的军械库藏在山腹深处,入口伪装成块巨大的礁石,上面爬满了墨绿色的苔藓,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与周围的岩壁有何不同。苏妄划着小船绕到礁石背面,果然看到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门楣上刻着“靖安”二字——是先皇后当年赐给江南水师的字号。
她摸出从月白斗篷女子身上掉落的“刘”字玉佩,按在石门的凹槽里。“咔哒”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杂着铁锈与霉味的寒气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
军械库内漆黑一片,只有石壁缝隙透进微弱的月光,照亮堆积如山的兵器——长枪、弓箭、甲胄,甚至还有几门铜炮,炮口蒙着厚厚的防尘布,显然许久未曾动用。苏妄从腰间解下火折子,点亮角落里一盏废弃的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她忽然看到地面上有串新鲜的脚印,朝着军械库深处延伸。
是裴照!他果然来过这里!
苏妄握紧油灯,顺着脚印往里走。越往里走,空气越冷,石壁上渐渐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痕,细看竟是玄教的符文,与血槐洞的阵法纹路如出一辙。她的心猛地一沉——银面人要找的,难道不是军械,而是藏在军械库深处的玄教秘阵?
走到军械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圆形的石室,中央立着块丈高的石碑,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是江南水师的布防图,标注着每一处暗哨与粮仓的位置。石碑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张纸,是裴照的笔迹,上面写着:“银面人欲引玄教死士入阵,借军械库火药炸毁堤坝,断京城水路。”
火药!苏妄的呼吸骤然急促。她果然猜得没错,银面人的目标根本不是军械,是火药!一旦堤坝被毁,京城将断了江南的粮草供应,赵华再趁机逼宫,大启的江山就真的要易主了。
“小心!”
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苏妄猛地回头,只见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的耳畔飞过,钉在石碑上,箭尾的羽毛还在颤动。影阁的杀手不知何时追了进来,为首的正是魏衍,他手里把玩着柄弯刀,嘴角噙着抹阴恻的笑:“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魏衍?”苏妄迅速后退,将油灯护在胸前,“银面人呢?让她出来见我!”
“银面大人岂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魏衍挥了挥手,十几个杀手立刻围上来,刀光在油灯下闪着冷芒,“不过,你把凤血佩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苏妄的手按在袖中那半块凤血佩上,指尖冰凉。她知道自己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目光飞快地扫过石室——角落里堆着几桶火药,引线就露在外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室顶部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几块巨石砸落,正好将杀手们隔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缺口跃下,拄着破虏枪,左腿微微踉跄,正是裴照!
“阿妄!”裴照的声音带着沙哑,眼底却亮得惊人,看到她手臂上的伤口,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你受伤了?”
“我没事!”苏妄的眼眶一热,多日的担忧与恐惧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你怎么来了?”
“顾晏说你追进了竹林,我就知道你会来军械库。”裴照将她护在身后,破虏枪指向魏衍,“魏衍,你以为凭这些虾兵蟹将,就能拦住我们?”
魏衍的脸色变了变,显然没料到裴照会突然出现:“裴照,你的腿……”
“托你的福,还能站着。”裴照冷笑,枪尖在地面划出火星,“但足够送你去见阎王。”
话音未落,他已冲了上去,破虏枪横扫,逼得魏衍连连后退。苏妄趁机抄起墙角一根长枪,配合着他的攻势,枪尖直刺杀手的手腕。两人虽多日未见,配合却依旧默契,枪影刀光交织,很快就放倒了半数杀手。
魏衍见势不妙,虚晃一刀,转身就往石室深处跑:“银面大人,他们来了!”
苏妄和裴照对视一眼,立刻追了上去。石室尽头有个暗门,魏衍冲进去后,暗门“砰”地关上,从里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是在启动机关!
“快!”裴照用破虏枪抵住暗门,“这门是玄教的‘断龙闸’,一旦落下,就再也打不开了!”
苏妄用力帮他顶住枪杆,两人合力将暗门推开一条缝隙,钻了进去。暗门后是条狭窄的密道,两侧的石壁上插着燃烧的火把,照亮魏衍奔跑的背影,也照亮密道尽头那个戴银面具的身影。
银面人就站在密道尽头的祭台前,祭台上摆着个青铜鼎,鼎里插着半块凤血佩——是裴照那半块!
“你果然来了。”银面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生锈的铁器摩擦,“凤血佩合璧,就差最后一步了。”
裴照的瞳孔骤然收缩:“我的玉佩怎么会在你手里?”
“你的人,自然会把东西送来。”银面人轻笑,擡手示意魏衍退下,“比如那个叫小石子的少年,他以为自己送的是密信,其实……是送来了这半块玉佩。”
苏妄的心头一刺。小石子……那个在地窖里死去的少年,竟然被银面人利用了!
“你到底是谁?”苏妄握紧自己那半块凤血佩,“为什么对先皇后的事这么清楚?为什么要毁掉江南水师?”
银面人缓缓转过身,面具反射着火光,透着股诡异的冷:“我是谁?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至于为什么……”她擡手抚摸着祭台上的青铜鼎,“因为这江山,本就该是我的。先皇后欠我的,我要让她的女儿来还。”
“先皇后欠你什么?”裴照追问,破虏枪握得更紧,“天启案的真相,是不是与你有关?”
银面人忽然笑了,笑声在密道里回荡,带着彻骨的寒意:“真相?真相就是,先皇后当年为了夺权,亲手策划了一切——构陷裴骁,逼死太后,甚至连自己的‘病逝’,都是她布的局。而我,不过是在替天行道,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胡说!”苏妄厉声反驳,“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你很快就会信了。”银面人从袖中摸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信,“这是先皇后写给我的亲笔信,你自己看。”
苏妄颤抖着接过信,信纸的笔迹确实是先皇后的,却比遗诏上的更凌厉,字里行间写满了对权力的渴望,甚至提到“待凤血佩合璧,可借玄教阵法控江南水师”。
“不可能……”苏妄的手开始发抖,信纸飘落在地,“这不是真的……”
裴照捡起信纸,指尖划过“凤血佩合璧”几个字,忽然想起秦老郎中的话:“刘某善模仿笔迹……”他擡头看向银面人,“这些信是伪造的!是刘某模仿的!”
银面人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从祭台下方取出个木盒,里面是一缕青丝,用红绳系着,青丝旁放着枚玉簪——是先皇后生前最爱的那支“凤栖梧”。
“这是先皇后临终前交给我的。”银面人拿起玉簪,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说,若有朝一日她的女儿问起,就把这个给她,告诉她……娘对不起她。”
苏妄看着那缕青丝和玉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这玉簪她认得,小时候在清玄观的暗格里见过,陈默说这是先皇后留给他的念想。难道……银面人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密道突然剧烈摇晃,火把的光芒忽明忽暗。裴照脸色一变:“不好!他们要炸密道!”
银面人擡手将祭台上的半块凤血佩扔给苏妄:“合璧吧。只有合璧,你才能知道所有真相。”
苏妄下意识地接住玉佩,与自己那半块拼在一起。两块玉佩严丝合缝,合璧的瞬间,发出耀眼的红光,红光中浮现出一行小字:“银面者,刘氏,为先皇后胞妹,天启五年假死入玄教……”
刘氏!银面人是先皇后的妹妹!
这个真相像惊雷,在苏妄和裴照心头炸开。难怪她对先皇后的事了如指掌,难怪她有先皇后的玉簪和青丝,难怪她要找凤血佩——她是在替自己,也替先皇后完成当年未竟的“大业”!
“快走!”裴照拉住苏妄的手,密道的碎石已经开始往下掉,“这里要塌了!”
苏妄看着银面人被红光映亮的面具,忽然问道:“我母亲……她真的还活着吗?”
银面人没有回答,只是站在祭台前,看着他们的背影,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
裴照拉着苏妄冲出密道,身后传来轰然巨响,整个军械库开始坍塌。两人沿着原路跑出山腹,跳上停在岸边的小船,拼命划向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