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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劫惊变,旧案余丝

夜劫惊变,旧案余丝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醉仙楼西侧的后巷就飘起了几缕淡青色的烟。那烟极淡,混在潮湿的夜雾里,带着股不易察觉的甜香——是秦老郎中特制的“迷魂散”,效力不算烈,却能让影阁的守卫昏沉半个时辰。

地牢深处,裴照正用磁石反复摩擦铁锁。锁芯早已被药童送来的“蚀锁膏”浸得松动,此刻在磁石的吸附下,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终于开了。他扶着石壁站起身,左腿的剧痛让他额头冒汗,却死死咬着牙,从草堆里摸出药童藏好的短刀——那是秦老郎中年轻时用的手术刀,锋利得能划开铜钱。

“来了。”他低声自语,耳朵贴在石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影阁的守卫果然有了异动,先是几声含糊的哼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片刻后,地牢的暗门被轻轻推开,秦老郎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盏被黑布罩住的灯笼。“快走!”他压低声音,声音里带着急促,“药童在外面备了马车,出了巷口往东拐,那里有我的人接应。”

裴照跟着他往外走,脚步踉跄,秦老郎中伸手扶他,指尖触到他左腿的裤管,湿冷一片——是血。“忍忍,”老郎中从药箱里摸出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止痛的,能撑到安全的地方。”

两人刚走出地牢入口,就听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老郎中脸色骤变:“糟了,是影阁的巡逻队!”他将裴照往阴影里一推,“你从墙根的狗洞钻出去,我引开他们!”

“不行!”裴照拉住他,“你年纪大了,跑不过他们!”

“别废话!”秦老郎中猛地甩开他的手,将药箱塞给他,“里面有魏衍和长公主的密信,是药童从他书房偷的!比你的命还重要!”他从腰间解下枚铜哨,塞进裴照手里,“到了城东的破庙,吹三声,自会有人接应!”

说完,老郎中抓起墙角的木棍,朝着巷口冲去,故意发出响亮的脚步声:“影阁的杂碎,来追老子啊!”

裴照看着他佝偻却决绝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秦老郎中是想替他争取时间,咬了咬牙,转身扑向墙根的狗洞。洞很小,仅容一人匍匐通过,他左腿的伤口蹭在砖石上,疼得几乎晕厥,却不敢停——他不能让秦老郎中白白牺牲。

爬出狗洞时,巷口传来秦老郎中的痛呼和影阁弟子的怒喝。裴照死死攥着药箱,转身钻进更深的巷弄,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同一时刻,三司会审的公堂还亮着灯。顾晏坐在案前,翻看着魏庸的供词。供词写得颠三倒四,只承认“教子无方”,对“私通影阁”“参与盐引走私”等事一概否认。

“大人,魏尚书嘴硬得很,打了二十板,还是不肯说实话。”衙役低声禀报,语气里带着无奈。

顾晏放下供词,指尖在“天启七年”四个字上划过——魏庸的履历里,这一年他正在户部担任主事,负责军需粮草的调拨,而那一年,正是裴骁将军被构陷的年份。

“把他带上来。”顾晏的声音很冷,眼底闪过一丝锐光。

魏庸被拖上来时,衣衫褴褛,脸上带着血污,却依旧梗着脖子:“顾晏!你公报私仇!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告我?”顾晏拿起一份账册,扔在他面前,“这是从天启七年的军需库里找到的,上面记载着你给玄教的‘供奉’——整整三千两白银,用途写着‘打点’。你敢说这与裴将军的案子无关?”

魏庸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你父亲当年战死,抚恤金被克扣,经办人就是魏庸的门生。”顾晏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魏庸耳中,“但你可知,那笔抚恤金,最终流进了谁的口袋?”他俯身,凑到魏庸耳边,“是玄教的祭坛。他们用将士的血钱,养着那些祸国殃民的妖道。”

魏庸猛地擡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没想到顾晏会查到这么深,更没想到自己当年的小动作,竟与天启案扯上了关系。

“我……我说……”魏庸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是长公主……是她让我做的!她说只要扳倒裴骁,就能让太后放权,到时候……到时候给我升尚书……”

顾晏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示意衙役记录供词。他要的不是魏庸的认罪,是长公主的罪证。而现在,他终于抓到了一根线头。

长公主府的听雪堂,赵华正看着碧月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醉仙楼地牢遇劫,裴照逃脱,秦老郎中被擒”。她将密报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废物!一群废物!”她厉声喝道,“连个残废都看不住!”

碧月吓得跪倒在地:“公主息怒,魏衍已经带人去追了,说一定能把裴照抓回来……”

“抓回来?”赵华冷笑,“等他抓回来,魏庸的供词早就送到陛下案头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书架前,转动第三排的青瓷瓶。书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藏着个紫檀木盒。

她打开木盒,里面是几封泛黄的信件,落款是“玄教圣女”。那是先皇后当年与玄教往来的密信——不是勾结,是想瓦解玄教,却被太后截获,成了构陷她的“罪证”。

“看来,是时候让这些东西见见光了。”赵华拿起信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赵衡想扳倒我?那就让他先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让他知道,他敬重的先皇后,当年也是玄教的‘同党’。”

碧月擡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公主,这样会不会太……”

“太什么?”赵华打断她,眼神里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本宫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赢,要么死!”

她将信件重新锁好,对碧月道:“去告诉魏衍,别追裴照了,把秦老郎中带回来。我要亲自审他——我倒要看看,这个当年裴骁的老部下,知道多少天启案的秘密。”

夜色更深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涌动的暗流。城东的破庙里,裴照靠在香案旁,打开药箱,看着里面的密信和秦老郎中留下的字条,指尖因用力而颤抖;三司会审的公堂里,顾晏拿着魏庸的供词,目光凝重地望着皇宫的方向;长公主府的听雪堂,赵华抚摸着那盒足以掀起惊涛骇浪的信件,眼底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寒光;而御书房里,赵衡正看着李德全送来的密报,上面写着“秦老郎中被擒,裴照逃脱”,他的指尖在“秦老郎中”四个字上停留了许久,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这场围绕着天启案、权力与仇恨的棋局,终于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而那些散落的棋子,正带着各自的执念,朝着最终的风暴中心,一步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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