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之门与消散祝福
血祭之门与消散祝福
地下城的入口藏在城堡地牢最深处，一扇嵌在石壁里的青铜门，门上刻满了扭曲的血族符文，像无数条缠绕的蛇，在火把的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
塞缪尔的左臂还缠着纱布，渗出血渍的绷带在黑色长袍上格外刺眼。他看着青铜门，深紫色的眼眸里没了往日的冷漠，只有一种决绝的平静：“准备好了？”
宁绒绒攥紧叶心糖的手，指尖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汗。她点了点头，另一只手摸向口袋里的蝙蝠符——老者说这是三百年前的通行符，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凯恩站在另一侧，右臂上缠着临时包扎的布条，是刚才驱散地牢恶灵时被利爪划的。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猩红的眼睛瞪着青铜门：“废什么话？早死早超生！”话虽难听，却悄悄将叶心糖往身后拉了拉，挡在她和门之间。
叶心糖看着他渗血的手臂，心里莫名发堵：“你行不行？不行别硬撑。”
“闭嘴！”凯恩瞪她，嘴角却没忍住勾起一抹笑，“等老子送你们出去，再回来收拾你这没良心的丫头。”
塞缪尔没再说话，擡手按在青铜门上。他的掌心贴着符文，瞬间，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像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泛起焦黑的痕迹。
“啊！”宁绒绒惊呼着想上前，却被塞缪尔用眼神制止。
“这是开门的第一道关，血族的血祭。”塞缪尔的声音有些发颤，额角渗出冷汗，“必须用亲王的血激活符文。”
凯恩也咬着牙，将流血的右臂按在门上。他的血顺着符文流淌，红光更盛，两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抓紧！”塞缪尔对宁绒绒喊道。
青铜门发出沉闷的“咔嚓”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通道里飘出无数半透明的恶灵，比高塔外围的更凶戾，嘶吼着扑向门口的四人。
“走！”凯恩一脚踹开最前面的恶灵，将叶心糖推向通道，“别回头！”
塞缪尔也拉住宁绒绒，护着她往通道里冲。恶灵的利爪划破了他的后背，带出一串血珠，他却像没感觉似的，只是死死护着怀里的人。
通道里布满机关，地面突然裂开尖刺陷阱，头顶落下淬毒的飞箭。凯恩用身体挡住飞箭，箭头扎进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反手扯断箭杆，继续往前冲：“叶心糖！跟上！”
叶心糖看着他流血的肩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牙没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不能辜负凯恩的牺牲。
宁绒绒也看到了塞缪尔后背的伤口，看到他渗血的绷带，心脏像被攥住一样疼。她想帮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按住手：“别停，大门在前面。”
通道尽头果然有扇更巨大的门，门上没有符文，只有两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宁绒绒的蝙蝠符和塞缪尔随身携带的一枚亲王徽章。
“放上去！”塞缪尔喘着气，推了宁绒绒一把。
宁绒绒颤抖着将蝙蝠符放进凹槽，塞缪尔也将亲王徽章嵌进另一个凹槽。
“咔嚓——”
大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缓缓升起，露出门后的景象——不是想象中的另一个世界，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星子像碎钻一样洒在黑色的幕布上，美得让人窒息。
可就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塞缪尔和凯恩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像被星空吸走了精气。
“怎么回事？！”叶心糖扑过去想抓住凯恩，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开门的代价……”塞缪尔的声音变得轻飘飘的，像风中的叹息，“古籍上说的没错，通往新世界的门，要用血族的生命……来换。”
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深紫色的眼眸却始终望着宁绒绒，带着温柔的笑意：“别怕，外面……有太阳，有栀子花……”
凯恩也看着叶心糖，猩红的眼睛里没了往日的暴戾，只有不舍：“丫头，以后……没人跟你抢芝麻糕了……记得……好好吃饭……”
“不要！你们别走！”叶心糖哭喊着，想去抱凯恩，却一次次穿过他透明的身体。
宁绒绒也泪流满面，看着塞缪尔渐渐消散的身影，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终于明白老者说的“凶险”是什么——不是恶灵和机关，是这扇门的代价，是吸血鬼用生命铺就的路。
“傻丫头……”塞缪尔伸出手，想最后碰一下宁绒绒的脸，指尖却在触碰到她脸颊的前一刻，化作点点星光，“要……幸福啊……”
凯恩也笑了，对着叶心糖做了个鬼脸，像往常一样欠揍，身体却彻底化作星屑，飘向那片璀璨的星空：“再见了……小馋猫……”
两位主人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星空中，只留下两道温暖的光，轻轻落在叶和宁的头顶，像最后的祝福。
大门后的星空突然涌动起来，形成一道漩涡，将两人吸了进去。失去意识前，宁绒绒仿佛听到塞缪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温柔得像春风：
“去吧，去看看我没见过的太阳。”
“我们是吸血鬼，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还真好奇死是什么感觉呢。”
叶心糖也好像听到凯恩的笑骂，带着宠溺的尾音：
“记得给我留块芝麻糕啊……”
再次醒来时，阳光刺眼，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栀子花香。宁绒绒和叶心糖躺在老家院子的栀子树下，身上盖着奶奶织的薄毯，旁边的石桌上，还放着没吃完的杏仁酥和芝麻糕。
像是一场漫长的梦。
可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玫瑰印记，和口袋里那枚化作星光的蝙蝠符，都在无声地证明——那不是梦。
有两个吸血鬼，用生命做代价，送她们回到了有阳光的地方。
叶心糖拿起一块芝麻糕，眼泪掉在上面，却笑着说：“绒绒，你看，真的有芝麻糕……他没骗我。”
宁绒绒也拿起杏仁酥，咬了一口，甜香里带着泪水的咸味，却点了点头：“嗯，他也没骗我，外面……真的有栀子花。”
风吹过栀子树，雪白的花瓣落了她们满身，像那场星空中的祝福，温柔而绵长。
她们终于回到了有阳光的世界，带着两个吸血鬼的牺牲与祝福，带着那段跨越冰原与地下城的羁绊，好好地，活下去。
因为这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最珍贵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