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虚虚实实
第十六章虚虚实实
晚上七点刚过,陈郁青下班到家,她离开公司迟了些。但闻临却不在家里。这对他来说颇为稀罕,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住在一起,她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应酬,他的生物钟准得不能再准,生活也几乎是一成不变的。陈郁青换好拖鞋进屋,转到阳台,才发现闻临应该已经回来过。晒在外面的衣服早被收回来,车钥匙和他出门时拎的h家商务包也放在柜子上,只是她刚才没留意。她给闻临打电话,倒不是查岗,她才没那个闲功夫去管他。但是她住在他家里,表面功夫总要过得去。“要晚些回去。”闻临告诉她,沉默了会儿又道,“有个朋友来南嘉,太突然,忘了告诉你。”陈郁青应得爽快,她俨然已入戏,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善解人意的妻子角色:“嗯,好的,那你少喝点酒,早点回来。”闻临不在家,她便简单煮了一小把挂面,放几根青菜,清汤寡水的,她也懒得熬浇头,倒上几滴香油充数,凑合吃点。吃完饭将碗洗好,时间还早,不到八点,陈郁青打算去附近超市买些日用品。这个时间点,小区对面那块空地上,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还没收工回家,伴奏有些吵。陈郁青却兴致勃勃地站在人行道上看了好会儿。站得太久腿麻了,她弯身敲了敲小腿和膝盖。才一擡头,她便愣住,下意识往树后面躲。路灯照得分明,她眼睛也不近视,探出头眯了眯眼,不远处那人果真是闻临,还有个陌生的女人。两人停在路边说话,离得倒不近,在安全的社交距离范围内。然而,女人不知冲他说了什么,闻临竟捂肚笑得前仰后合,声音大得连几十米开外的陈郁青都听清了。这样的闻临让陈郁青觉得陌生。陈郁青以为这男人天生就是这么温吞的性子,木讷且有些不善言辞,从他身上,她几乎看不到一丝夸张的情绪波动。两人自领证住在一起后,竟从没有真正红过一次脸,说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假得过了头。人与人但凡相处,总会有摩擦。她在闻临面前又作又故意卖乖,分寸把握得极好。她是装的,却不知这个男人比她装得还要好,她几乎要给他鼓掌。陈郁青脸色难…
晚上七点刚过,陈郁青下班到家,她离开公司迟了些。
但闻临却不在家里。
这对他来说颇为稀罕,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住在一起,她就没见过他有什么应酬,他的生物钟准得不能再准,生活也几乎是一成不变的。
陈郁青换好拖鞋进屋,转到阳台,才发现闻临应该已经回来过。
晒在外面的衣服早被收回来,车钥匙和他出门时拎的h家商务包也放在柜子上,只是她刚才没留意。
她给闻临打电话,倒不是查岗,她才没那个闲功夫去管他。但是她住在他家里,表面功夫总要过得去。
“要晚些回去。”闻临告诉她,沉默了会儿又道,“有个朋友来南嘉,太突然,忘了告诉你。”
陈郁青应得爽快,她俨然已入戏,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善解人意的妻子角色:“嗯,好的,那你少喝点酒,早点回来。”
闻临不在家,她便简单煮了一小把挂面,放几根青菜,清汤寡水的,她也懒得熬浇头,倒上几滴香油充数,凑合吃点。
吃完饭将碗洗好,时间还早,不到八点,陈郁青打算去附近超市买些日用品。
这个时间点,小区对面那块空地上,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还没收工回家,伴奏有些吵。
陈郁青却兴致勃勃地站在人行道上看了好会儿。
站得太久腿麻了,她弯身敲了敲小腿和膝盖。才一擡头,她便愣住,下意识往树后面躲。
路灯照得分明,她眼睛也不近视,探出头眯了眯眼,不远处那人果真是闻临,还有个陌生的女人。
两人停在路边说话,离得倒不近,在安全的社交距离范围内。
然而,女人不知冲他说了什么,闻临竟捂肚笑得前仰后合,声音大得连几十米开外的陈郁青都听清了。
这样的闻临让陈郁青觉得陌生。
陈郁青以为这男人天生就是这么温吞的性子,木讷且有些不善言辞,从他身上,她几乎看不到一丝夸张的情绪波动。
两人自领证住在一起后,竟从没有真正红过一次脸,说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假得过了头。人与人但凡相处,总会有摩擦。
她在闻临面前又作又故意卖乖,分寸把握得极好。她是装的,却不知这个男人比她装得还要好,她几乎要给他鼓掌。
陈郁青脸色难看,她有些生气,但不是气闻临,而是气自己机械式的本能反应,没事躲什么,总归尴尬的也不该是她。
她这样想着,脚已经擡了出去,又往前走了几步停下,勾起唇角笑道:“老公,你怎么在这儿啊?”
不出她所料,那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的两人顿时安静,转过身来。
陈郁青抱胸站在路灯下,直勾勾盯着他们,嘴边的笑容似乎更耀眼了些。
霎时间闻临脸色都变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得紧张,陈郁青都忍不住替他叹息。
路灯太亮,将他脸上那点情绪映照得清清楚楚,吃惊、诧异、心虚混在一起,陈郁青懒得一一去分辨。
“郁青。”闻临喊他。
她往那儿一站,也不再说话,只等两人慢吞吞走近。
“这是我爱人陈郁青。”他向女人介绍,又说,“这是我同学于淼,今天正好来南嘉出差。”
相较于闻临的局促,于淼倒坦然得多,她落落大方朝陈郁青伸出手:“你好。”
“你好。”陈郁青笑了一下,侧头嗔怪闻临,逗他道,“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请人来家里坐坐。”
“不了,今天时间也不早,下回吧。我来南嘉博物院交流学习,才想着喊老同学出来吃个饭。”于淼说,简单几句话便将两人关系解释清楚。
送走于淼,超市自然也没去成,夫妻俩一言不发往家里走。
进了门,陈郁青往沙发上一坐。
闻临靠在墙边,开口说:“我跟她没什么的,晚上我到家后她给我打电话,就在附近饭店请她吃了顿饭。我跟她——毕业后就没联系,你要是不信——”
陈郁青还是第一回见闻临这么絮叨,她点头打断他的话:“我信你,也没误会你们的关系。”
她还不至于那么下作,无端去臆测别人。何况两人的确没任何出格的举动,至少她没亲眼看到。
闻临一怔:“那为什么?”她刚才那些表现可称不上多高兴。
陈郁青不吭声,她半仰起头默默看着不远处的这个男人,只是觉得好累。
笑脸迎人也是件伤肝的差事。
她心想,她很清楚的,只要她愿意,当初她有几百个办法来解决签证问题,到底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最愚蠢的做法?
陈郁青心神不宁发了会儿呆,不敢再去琢磨。
“闻临,其实吧——我那个签证你也知道——”她靠在沙发上,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僵了瞬,但又同时松口气,解脱了一般。为不让自己后悔,便笑了笑继续讲下去,“——谁知道你竟同意。”
“你看,多荒唐!”她总结道。
闻临还站在那儿,等她说完叹口气道:“我晓得。”
这下陈郁青彻底呆住。
“那天晚上——”他顿顿,“你给你朋友打电话,我听到了。”
陈郁青知道他指的哪天,孤男寡女的,吃了饭喝了酒,两人都有几分意思,信号太过明显,遵循身体本能反应再正常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