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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玟庭从成禹善手里接过花,放在墓前。一小束向日葵,配了两只雏菊,六支满天星,是成禹善来之前现插的。热浪吹拂,许玟庭发丝飘扬,她擡了擡手,把头发拨到耳后。空气中飘着草木香,远处波浪拍岸发出阵阵潮响。“起来吧。”成禹善的声音和着烈日从头顶落下,他弯腰,朝许玟庭伸出手。他五指握拳,让许玟庭拉着他的手臂起来。端庄,持重,绝不过分亲密。成禹善手臂很结实,青筋的触感明显,手掌覆上的瞬间一股灼热烧起来。“她是在这里出生的。遇到我爸之前,过得很快乐。”成禹善嘴角噙着笑,许玟庭注视着他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像极了照片上微笑的姜佑然。“如果不是姜总——”“叫阿姨就好。”“如果不是姜阿姨,我应该早就辍学了。”片刻沉默,风声悦耳。成禹善长长舒了一口气,平淡道:“谢谢你。”“谢我?”许玟庭愣了愣,“应该是我谢谢姜阿姨才对。”成禹善侧了侧头,看着许玟庭,两人对视一会儿,他说:“你的信,给了她一段值得留恋的记忆。”成禹善高兴地扬起唇角,仰头望天。“很难得,今天阳光很好。”他转身,仿佛悼念已经足够,指了指不远处,说:“这里太晒。”庞大的树冠投下一片阴凉。“我有个问题。”成禹善温和地问,“你的原生家庭有那么多限制因素,为什么还要学打鼓、玩乐队?”他顿了顿,“一般来说,这些都是业余消遣,用来谋生,可能性微乎其微。”许玟庭知道,像她这种出身,高考报个师范,毕业回校当老师已经是最优解。初中老师、高中老师、大学老师,所有老师都劝她,要考教资,当老师,好像除此以外,人生没有其他可能。初中,许玟庭说想打鼓,老师嘲她做梦;高中,许玟庭说想做音乐,老师笑她不自量力;到了大学,她绝口不提自己的打算。去做。只管去做,是梦又如何,不自量力又如何。人生是一场属于自己的史诗。灼热的阳光在草尖上升起一股白烟,时间接近正午,植物开始小憩。望着被热风撩过的草地,许玟庭把视线放远,…
许玟庭从成禹善手里接过花,放在墓前。
一小束向日葵,配了两只雏菊,六支满天星,是成禹善来之前现插的。
热浪吹拂,许玟庭发丝飘扬,她擡了擡手,把头发拨到耳后。
空气中飘着草木香,远处波浪拍岸发出阵阵潮响。
“起来吧。”
成禹善的声音和着烈日从头顶落下,他弯腰,朝许玟庭伸出手。
他五指握拳,让许玟庭拉着他的手臂起来。
端庄,持重,绝不过分亲密。
成禹善手臂很结实,青筋的触感明显,手掌覆上的瞬间一股灼热烧起来。
“她是在这里出生的。遇到我爸之前,过得很快乐。”
成禹善嘴角噙着笑,许玟庭注视着他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像极了照片上微笑的姜佑然。
“如果不是姜总——”
“叫阿姨就好。”
“如果不是姜阿姨,我应该早就辍学了。”
片刻沉默,风声悦耳。
成禹善长长舒了一口气,平淡道:“谢谢你。”
“谢我?”许玟庭愣了愣,“应该是我谢谢姜阿姨才对。”
成禹善侧了侧头,看着许玟庭,两人对视一会儿,他说:“你的信,给了她一段值得留恋的记忆。”
成禹善高兴地扬起唇角,仰头望天。
“很难得,今天阳光很好。”他转身,仿佛悼念已经足够,指了指不远处,说:“这里太晒。”
庞大的树冠投下一片阴凉。
“我有个问题。”成禹善温和地问,“你的原生家庭有那么多限制因素,为什么还要学打鼓、玩乐队?”他顿了顿,“一般来说,这些都是业余消遣,用来谋生,可能性微乎其微。”
许玟庭知道,像她这种出身,高考报个师范,毕业回校当老师已经是最优解。
初中老师、高中老师、大学老师,所有老师都劝她,要考教资,当老师,好像除此以外,人生没有其他可能。
初中,许玟庭说想打鼓,老师嘲她做梦;高中,许玟庭说想做音乐,老师笑她不自量力;到了大学,她绝口不提自己的打算。
去做。
只管去做,是梦又如何,不自量力又如何。
人生是一场属于自己的史诗。
灼热的阳光在草尖上升起一股白烟,时间接近正午,植物开始小憩。
望着被热风撩过的草地,许玟庭把视线放远,再放远。
“我和妈妈约定过,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许玟庭从远方收回眼神,落在姜佑然的照片,“很早之前,基金会的人找我谈过,只要我愿意,可以资助我读到博士。”
“可是,你本科结束就没有继续读了。”
“重要的是,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底气。”
成禹善注视着许玟庭,她的目光清澈坦然。
“不知道老金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妈去世之前,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
许玟庭想起老金留的便条。
“我还没来得及问。”
成禹善坦言,“是推荐信和校服。”
好像有电流穿过,许玟庭全身发麻。
“她想送你出国留学,和我一起。”
许玟庭默默捋顺成禹善的话,假如姜佑然没有去世,她或许会更早一点见到成禹善。
见许玟庭没有反应,成禹善垂眼,淡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
许玟庭擡了擡眼,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郑重的东西。
“收养申请书。”
奔涌的情绪溢上许玟庭的心脏。
“她说,想给你一个家。”
荒芜的心田下起一阵雷雨,黑夜已至尽头,那些迟来的、隐匿已久的情绪在一瞬间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