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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约车后排,许玟庭看行道树一棵一棵飞掠。司机大姐打个呵欠,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姑娘,听歌吗?”“行啊。”许玟庭不紧不慢地答。“那我放歌了啊,我早晨五点起来接单,有点打盹了。干完这一单回家吃饭去。”大姐边说边开了音响,爆炸般的节奏跳出,迅速擡手切歌。熟悉的曲调和前奏。许玟庭唯一会唱的粤语歌。大二那年,舍友退学,换进来一位广东女生,阿婉。许玟庭洗衣服的时候爱哼歌,但不正经唱,她自觉声音太哑,太空,也太低。某天,阿婉听她在哼歌,就问她是什么歌,许玟庭说了歌名,唱了两句歌词。“你的声音很好听哎!”阿婉普通话不太标准,苦于没人一起练习,“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教你粤语,你教我说普通话。”许玟庭答应了。大三下学期,阿婉要参加交换生项目去意大利,她离开之前教了许玟庭这首歌,《邮差》。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看着蝴蝶扑不过天涯谁又有权不理解许玟庭眼睛有些痒,用手背蹭了蹭,湿的。以前,能让她落泪的只有一个,现在多了一个。回忆。二十年前,x村老屋,院子里。许玟庭扯扯妈妈裙摆,“玩具。”“你在家等着,妈妈出去给你找。”“好!”许玟庭欢天喜地,拉了个小马扎,乖乖坐院里等。阴天,有雾,许玟庭擡头,漫天灰白。她眯了眯眼,快睡着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庭庭,玩具来咯!”许yan拿来五个塑料桶,有红有绿,大小不一。许玟庭撅嘴,“这是桶。”“桶也是玩具呀。”她把桶反扣,在许玟庭面前围成弧形。“来,拍拍看。”许玟庭摇头,“我不要桶。”许yan笑笑,手指弯曲,在个桶上有节奏地敲过。随着力度和接触面变化,每只桶能发出无数调子,再通过排列组合,就成了曲子。许玟庭把小手从屁股底下拿出来,抻了抻,学许yan的样子在桶上轮流拍。即兴的节奏让许玟庭愣了愣,这就是她的音乐启蒙。场景切换到高三下学期,春天,下午课间,许玟庭被男班主任叫进办公…
网约车后排,许玟庭看行道树一棵一棵飞掠。
司机大姐打个呵欠,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姑娘,听歌吗?”
“行啊。”许玟庭不紧不慢地答。
“那我放歌了啊,我早晨五点起来接单,有点打盹了。干完这一单回家吃饭去。”
大姐边说边开了音响,爆炸般的节奏跳出,迅速擡手切歌。
熟悉的曲调和前奏。
许玟庭唯一会唱的粤语歌。
大二那年,舍友退学,换进来一位广东女生,阿婉。许玟庭洗衣服的时候爱哼歌,但不正经唱,她自觉声音太哑,太空,也太低。某天,阿婉听她在哼歌,就问她是什么歌,许玟庭说了歌名,唱了两句歌词。
“你的声音很好听哎!”
阿婉普通话不太标准,苦于没人一起练习,“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教你粤语,你教我说普通话。”
许玟庭答应了。
大三下学期,阿婉要参加交换生项目去意大利,她离开之前教了许玟庭这首歌,《邮差》。
你是千堆雪
我是长街
怕日出一到
彼此瓦解
看着蝴蝶扑不过天涯
谁又有权不理解
许玟庭眼睛有些痒,用手背蹭了蹭,湿的。
以前,能让她落泪的只有一个,现在多了一个。
回忆。
二十年前,x村老屋,院子里。
许玟庭扯扯妈妈裙摆,“玩具。”
“你在家等着,妈妈出去给你找。”
“好!”
许玟庭欢天喜地,拉了个小马扎,乖乖坐院里等。
阴天,有雾,许玟庭擡头,漫天灰白。
她眯了眯眼,快睡着了,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庭庭,玩具来咯!”
许yan拿来五个塑料桶,有红有绿,大小不一。
许玟庭撅嘴,“这是桶。”
“桶也是玩具呀。”她把桶反扣,在许玟庭面前围成弧形。“来,拍拍看。”
许玟庭摇头,“我不要桶。”
许yan笑笑,手指弯曲,在个桶上有节奏地敲过。随着力度和接触面变化,每只桶能发出无数调子,再通过排列组合,就成了曲子。
许玟庭把小手从屁股底下拿出来,抻了抻,学许yan的样子在桶上轮流拍。
即兴的节奏让许玟庭愣了愣,这就是她的音乐启蒙。
场景切换到高三下学期,春天,下午课间,许玟庭被男班主任叫进办公室。
“你啊,上师范肯定是最好的。你家什么条件我还不知道?读个师范,毕业之后包分配,说不定还能回来教书,再说,你个女孩当老师,也好嫁人。”
许玟庭双手背在身后,十指混乱地绞成一团。
“老师,我不太想读师范。”
明明只是说出真实想法,许玟庭却有种羞愧感。
男班主任不死心,“你成绩又不是说出类拔萃,拿什么跟人竞争?你听我的,报师范,录取率还高,你自己也稳。万一报了别的没录上,咱班录取率不就被拉低了?做人总得有集体荣誉感不是?”
许玟庭抿了抿嘴唇,把“我想做音乐”咽回心底。
许玟庭不喜欢这男班主任,但环境不是她能选的,像家庭一样,她的人生中从没出现过多余的选项。
除了姜佑然。
像是预料到她会违背真正的意愿,基金会在她高中毕业前送信过来,说不要担心大学学费,只要她能用心读下去,供她到博士毕业也可以。但有个前提,需要在每学期反馈成绩单。
这封信给许玟庭吃了定心丸,她当然不可能厚着脸皮去报音乐专业,况且那需要童子功,还有艺考成绩。她想了日日夜夜,决定报外国语大学,主修英文,辅修拉丁语。
这一次,命运的天平向许玟庭倾斜。她成功被录取,男班主任听说后却生气,在最后一次师生聚会上批评她,“女孩子不听话,以后要吃苦头的!”
抱着不给自己留遗憾的心情,许玟庭冷淡笑笑,“因为有你这种只关心录取率老师,学生才会吃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