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还有这等好事？

禁地内，锦璃怔怔地看着那片舒展开来的翡翠道叶，感受着那股涤荡灵魂的洁净气息，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失血过多的虚弱。

她伸出颤抖的指尖，想要触碰，却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凡俗的指尖会玷污了这片神圣的叶子。

前辈……这是前辈对她付出的回应吗？他真的……活过来了。

一滴清泪划过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其中蕴含的不再是担忧与焦急，而是难以言喻的喜悦与满足。

与此同时，东荒，一处阴森潮湿、终年不见天日的洞府深处。

“噗——”

一口黑血猛地喷出，溅洒在身前一块刚刚碎裂的魂玉上。

盘坐于石床上的枯瘦老者，正是丹神殿的太上长老，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干枯的面庞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状若厉鬼。

“净化了……本座以半数魔魂喂养的万怨魔胎，就这么被净化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不仅净化了，还成了那青莲的养料，助它生出了第一片道叶？！”

消息从潜伏在太玄仙宗附近的探子处传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魂。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洞府中回荡，惊得石壁上的血色藤蔓都瑟瑟发抖。

“好一个净世青莲！好一个太玄仙宗！”他笑得咳出了血沫，眼神中的疯狂却愈发炽盛，“物理上的污秽不行，本座就用概念上的！用人心里的污秽！”

“本座就不信，你这青莲，还能净化人心不成！”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狠厉，只见他猛地一咬舌尖，再次喷出一口殷红的本命精元，这口精元没有落地，而是在空中化作一团血雾，将他笼罩。

“以吾残躯，咒天之幸；以吾怨魂，污地之德！”

他双手结出一个诡异至极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古老而恶毒的韵律。

随着他的吟唱，那团血雾开始剧烈翻滚，仿佛在孕育着什么无形之物，他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皮肤上的皱纹也深深刻入骨髓。

他这是在用自己的道基与寿元，编织一个针对整个修仙界人性的弥天大谎。

他不再宣扬那青莲惧怕什么，那太低级了。

这一次，他要反其道而行之，将那青莲捧上神坛，再用这份神性将它彻底污染！

当最后一滴精血被咒术抽干，老者已然气若游丝，但他脸上却挂着一种病态而满足的狞笑。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的洞府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东荒，乃至更遥远的大陆。

它不像法术，更像是一个念头，一个故事，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无数修士的脑海里。

……

北域，一座修士聚集的巨城酒楼内。

几个正在吹嘘自己战绩的修士突然同时安静下来，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哎，你们说，太玄仙宗那株神物，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人忽然开口。

“谁知道呢，只听说厉害得紧，连丹神殿的魔胎都给净化了。”

“我刚好像……知道了点什么。”一个面色苍白的书生修士，眼神迷离地开口，“我脑子里突然多了一段传说。”

众人齐齐看向他。

只听那书生修士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说道：“传说，太玄仙宗的神物，乃是上古悲悯之神陨落后，一点真灵所化，其最大的神力，并非净化，而是承负与救赎。”

“承负？救赎？”众人不解。

“对。”

书生修士的眼神亮了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狂热。

“任何人，无论你是正道魁首，还是魔道巨擘，只要你心怀最深的罪孽、最恶毒的念头，去向它朝拜，它便会为你承负这份罪孽，让你得到灵魂的解脱，甚至……赐下天大的机缘！”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了，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而且，你所献上的罪越是深重，得到的救赎与回报，就越大！”

轰！

整个酒楼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

“献上罪孽，就能得到机缘？这……这不是鼓励人作恶吗？”一个年轻修士难以置信。

“小兄弟，你懂什么！”旁边一个刀疤脸大汉冷笑一声，眼中精光四射，“谁这辈子没干过几件亏心事？老子当年为了抢一本功法，亲手宰了同门师兄，此事一直是我心魔的根源，若能解脱，还能得机缘，老子这就去太玄仙宗！”

“我……我曾为了筑基丹，骗了一位散修的全部身家，害他道途断绝……”

“我曾觊觎师尊的法宝，暗中下过咒……”

一时间，酒楼内，无数修士的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有挣扎，有贪婪，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点燃的、名为希望的火焰。

这则谣言实在太过阴毒。

它将人性中最卑劣的贪婪，与最高尚的救赎概念，完美地捆绑在了一起。

它不再只是吸引那些本就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更吸引那些犯下过错、心有悔恨，或是野心勃勃想走捷径的正道修士。

这不再是一场针对山门的攻坚战，而是将一场波及整个修仙界的人性考验，狠狠地引向了太玄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