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海[番外]
醋海
瑶池的水面今日格外平静,倒映着蟠桃宴的流光溢彩。晏昭坐在云谏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盘中仙桃——自从半个时辰前那个鲛人公主"不小心"将酒洒在云谏袖上后,她的情劫剑就开始在鞘中低鸣。
"尝尝这个。"云谏将剥好的冰璃果递到她唇边,"你最爱的。"
晏昭就着他手指咬下果肉,目光却瞥向对面席座。鲛人公主正与旁人谈笑,眼波却时不时飘向云谏,腕间鲛珠串叮当作响——那是北海特产的迷情珠,香气能惑人心智。
"好看么?"晏昭突然问。
云谏头也不擡:"不及你万分之一。"
"我是说她的珠子。"晏昭冷笑,"攒了三百年的鲛珠,就为今日一搏?"
云谏终于擡眼,霜色眸光扫过对面:"脏了。"说着取帕子擦她嘴角,"沾了果渍。"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引得众仙窃窃私语。当年监仙司首座何等冷情,如今竟成了宠妻如命的北极星君。有几个老仙君摇头唏嘘,被晏昭一记眼刀逼得埋头吃桃。
宴至酣处,天庭乐师奏起《凤求凰》。鲛人公主忽然起身起舞,身姿柔媚似水,所过之处皆留下珍珠般的水痕。舞到云谏席前时,袖中突然飞出一串鲛珠,正正落在他酒杯中。
"妾身失礼了。"她眼波流转,"愿自罚三杯向星君赔罪。"
云谏尚未开口,晏昭已执起那杯酒。情劫真火自指尖燃起,瞬间将鲛珠炼成青烟:"要赔罪?"她笑吟吟起身,"本座陪你喝。"
整座瑶池霎时寂静。谁都知道晏昭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差,更别说掺了迷情珠的酒。云谏刚要阻拦,却被她在桌下踩住脚。
"夫人海量。"鲛人公主掩口轻笑,"那妾身..."
话未说完,晏昭已连饮三杯。酒液入喉化作凤凰虚影长鸣,惊得池中金鲤纷纷跃出水面。她掷杯于案,眼角飞起醉红:"继续?"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成了瑶池万年来最精彩的戏码。晏昭每饮一杯,身后就多一道凤凰羽影。待饮到第九杯时,九道羽翼虚影几乎笼罩半个瑶池,而鲛人公主早已醉倒在地,现出原形——竟是条黑鳞鲛人。
"原来是北海叛臣之女。"云谏淡淡开口,"押下去。"
天兵上前时,晏昭突然晃了晃。云谏伸手欲扶,却被她推开:"热..."
情劫真火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瞬间点燃了瑶池边的纱幔。众仙慌忙避让,却见晏昭跌跌撞撞走向池心,所过之处皆结起冰霜——是云谏的霜华道力在试图压制真火。
"昭昭,"云谏追上前,"凝神静气。"
晏昭却转身跳进瑶池!池水遇火蒸腾起漫天白雾,雾中传来她的笑声:"你也下来!"
众仙尚未反应过来,整座瑶池已彻底冻结。云谏站在冰面上,怀中抱着浑身湿透的晏昭。她腕间情劫剑纹灼灼发亮,显然醉得不轻。
"回家。"云谏解下外袍裹住她。
"不要!"晏昭突然指向天际,"去那儿!"
那是北极星宫的方向。云谏叹口气,抱紧她踏云而起。身后瑶池传来碎裂声——被冻住的金鲤们纷纷破冰而出,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冰珠坠落。
回到北极星宫时,晏昭已经睡熟。云谏将她安置在寒玉榻上,转身去取醒酒汤。再回来时,却见榻边站着个不速之客——北海龙王太子手持解酒灵珠,正试图喂给晏昭。
"出去。"云谏声音冰寒。
龙太子不退反进:"星君不懂,鲛珠之毒需龙族..."
话未说完,整座北极星宫骤然降温!廊柱结起厚霜,仙侍们冻得瑟瑟发抖。云谏眼中霜华流转:"最后说一次:出去。"
龙太子竟笑了:"若我不呢?"手中灵珠突然爆开,化作粉色烟雾,"早在三百年前,我就该..."
烟雾突然倒卷!云谏袖中飞出无垢剑,剑光过处所有烟雾凝成冰粉簌簌落下。龙太子被剑气逼退三步,撞在廊柱上呕出血来。
"三百年前你父亲叛乱,"云谏剑尖指他眉心,"是本君求情留你一命。"
龙太子抹去血迹:"所以我来报恩啊。"突然指向晏昭,"她中的根本不是鲛珠之毒,是相思引!需龙族心头血为引才能..."
剑光乍现。云谏竟直接刺穿自己心口,取了三滴心头血滴入醒酒汤:"够么?"
龙太子目瞪口呆:"你...你竟肯..."
"滚。"云谏看都不看他,扶起晏昭小心喂汤。
汤碗见底时,晏昭忽然睁开眼。她迷茫地看了看云谏心口的伤,突然伸手抚上:"谁伤的?"
不待回答,她已瞥见殿外的龙太子。情劫剑自动出鞘,剑尖直指对方:"是你?"
"昭昭,"云谏按住她手腕,"无事。"
晏昭却盯着他心口的伤,眼中醉意渐褪:"我要北海再无龙王太子。"
这话说得极轻,却让龙太子面色惨白。谁都知道北极星妃言出必践,三百年前她说"监仙司当灭",如今监仙司就真的成了史书里的名词。
云谏却笑了:"好。"指尖霜华流转,龙太子瞬间被冰封,"送去北海,让老龙王看看教子的成果。"
处理完这一切,他才低头看怀中的妻子:"醋劲这么大?"
晏昭咬他手指:"谁让你由着她泼酒。"
"我的错。"云谏任她咬,"往后只喝你斟的酒。"
"画眉也是,"晏昭得寸进尺,"只准画我。"
"从来都是。"
夜深时,晏昭被心口灼痛惊醒。发现云谏正为她渡灵力压制相思引,额间沁出细汗。她忽然想起白日种种,羞恼地捶他:"你早知道那是相思引!"
云谏握住她拳头:"总得让有些人死心。"
"所以由着我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