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一分为二的灵魂&有因就有果
206一分为二的灵魂&有因就有果
霍忱一把把许霆拽离悬崖，愤怒的冲到霍恂面前，夺走了那个遥控器。
“你满意了？！”他用枪抵着霍恂的额头，灰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你以为这是许攸想看到的吗？他哪怕豁出性命都要救人，你却在他死后害了那么多人！你觉得这是祭奠仪式？我看你是想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
霍恂却只是笑：“阿忱，你和我从来都只是长得像而已，我们的灵魂截然不同。我早就说过了，那个老道士批的命格，打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我。如果当年留在霍家的人是你，你肯定会有勇气阻止霍行止，那样的话，那些孩子都不会死，攸攸也许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寡亲缘情缘……”他露出一抹难看的笑，“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对爱情怀有奢望。我爱他这件事，只会害了他而已。”
霍忱气不打一处来，刚想给霍恂一拳，让他清醒一点，眼角却忽然瞥了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许攸？”他脱口而出，“你怎么——”
“什么？”霍恂反应很大的扭头看去，眼底满是渴望，“你看到攸攸了？他在哪里？！”
这不是霍忱第一次见到许攸，但是和上一次相比，他的身影更模糊了，连五官的轮廓都有些不分明，唯独那双圆润的杏眸仍然灵动，盛满了忧虑和悲伤，专注的看着霍恂。
许攸试着搭上霍恂的肩膀，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男人的身体，这让他眼底蓄上一层水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知为何，霍忱对这个青年天然怀有一种特殊的好感，看到对方这么可怜的样子，他的心居然也跟着抽痛，像是看到家里小辈被欺负了似的。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父爱？霍忱被这诡异的感受雷的外焦里嫩，而另一边，霍恂还疯了一样的追问着许攸在哪。这焦头烂额的状况让他头都大了，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听到耳畔一声炸裂般的惊雷。
轰隆——
霍忱的心漏跳了一拍，擡头看去，恰好看到无星无月的天边，一道巨大的蛇影悄然浮现在不远处的山巅，沿着起伏的山脊蜿蜒，亮橙色的环带哪怕是在漆黑的夜里，都清晰可见。
霍忱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细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柳仙大人有危险，快去——”
是许攸，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霍忱清楚的看到这句话之后，他本就单薄的身影更虚无了几分。
“带着阿恂一起，你们是一体的。”许攸语气急促，“你们不在，渡劫会失败的！”
渡劫！霍忱脑海里飞快掠过那句“飞龙在天”的卦辞，他猛地明白过来，也顾不上傻在旁边的许霆，拉着霍恂就朝着巨蛇所在的山头跑去。
霍恂刚才也听到了许攸的声音，随即就看到漂浮在空中的灵魂，这让他大为失神，哪怕被霍忱拽着跑，都没有反抗。
不行，他的脚力还是不够！霍忱跌跌撞撞的跑着，可望山跑死马，照这样的速度，恐怕天亮了他都无法赶到！强烈的不安和焦虑攫取着他的心脏，他又一次厌恶自己只是一个无能的人类，如果他会法力，如果他也有特殊的能力，就能立刻赶到柳羽涅身边——
这样的念头刚一转过，他抓着霍恂的右手，就又一次传来熟悉的烧灼感。下一秒，他的腿就像是被风包裹，速度提高了十倍不止。
“怎么——”霍忱脱口而出，惊愕之下差点摔倒。身后恢复理智的霍恂拽住他，心情复杂的说：“原来你也有法力。”
“法力？什么意思！”
“发现攸攸尸体后，我心灰意冷，险些在崖底冻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霍恂拉着霍忱一边跑，一边解释，“我渐渐摸索，才发现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能看到甚至控制因果，熟练以后，还能做到很多神奇的事情，我还以为是什么特殊能力，没想到你也有。”
许攸再一次开口为两人解惑：“是柳仙大人的妖力，曾经封存在你们的前世身上。转世多次后投胎成你们两个，妖力一分为二，魂魄与锋锐正气存在霍忱身上，另一部分则裹挟着数次轮回积攒的恶果，应在……阿恂身上。”
提起霍恂时，他有些哽咽。霍恂沉默着，不知是内疚还是后悔。
霍忱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是狐仙大人告诉我的。”许攸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向柳仙大人许愿后，就一直困在永定山，后来被狐仙大人找到。他帮我脱离了地缚灵的身份，让我去找阿恂，但是让我牢记刚才那些话，在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们。”
“胡桑？”霍忱一头雾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霍恂有些无法面对许攸，只能逮着霍忱说话：“等到了你就知道了，别凶攸攸，他也是帮人办事。”
“不是，我什么时候凶他了！”
拌嘴的短短几分钟里，他们已经风驰电掣的抵达了巨蛇所在的山巅，离近了以后，立刻对巨蛇那庞大到可怕的身躯有了更鲜明的感受，简直就像是平地又多出一个山头。
巨蛇的鳞片坚硬光亮，此时却在连续不断地雷霆中轰出了裂纹，细细的殷红血液流淌下来，在地面上集聚起一个个血泊。霍忱心疼极了，却束手无措，抓着许攸问：“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许攸茫然摇头，“狐仙大人没告诉我。”
巨蛇发出疼痛的嘶吼，滴滴答答的血液流淌的更快，几乎要把整片山峰染红。霍忱心急如焚，顾不得太多，一咬牙就朝着巨蛇跑去。
“霍忱！危险，别过去！”霍恂想拉住他，却没来得及，只得看向许攸，“攸攸，我……”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许攸难过的看着他，“我一直想阻止你，但是你的执念太深了，无论我怎么努力，你都看不到我。”
“我……”霍恂的淡定消失的无影无踪，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垂下了头，“我和阿忱不一样，我一直都有很多糟糕的想法和冲动，身上满是恶果，是个不祥之人，是我害了你。我不能拿你当做借口，就算你没有出事，也许我早晚有一天也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我……我就是这样的恶人。”
“不是的。”许攸又一次尝试着握住他的手，这一次，他终于成功了。
男人的体温偏高，对于冰冷的灵魂而言非常熨帖，青年满足的眯起了眼，轻声道：“阿恂，学长，你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有时候你会做出让我吃惊的事情，但是你从不欺凌弱小，也从不欺骗敷衍，你总是游刃有余，能解决所有麻烦，你很厉害，一直以来，都是我向往成为的样子。”
霍恂握着许攸冰冷的手，一贯冷淡的眼睛染上水雾，哑声道：“别说了……攸攸，是我搞砸了，都是我的错。得知你死讯的时候，我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想让伤害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阿忱说得对，你不会希望我做这些荒唐的事情。”
许攸笑着落泪：“我也有错。死掉以后我才觉得后悔，要是能早点亲口告诉你我爱你就好了，可是我实在太懦弱，一直不敢说出口。要是当初能诚实一些，你也许就不会被懊悔折磨得这么深……阿恂，如果有来生的话，希望我们都能变得坦率，不要再错过了。”
杀死他的罪人已经伏诛，影响他人生的长海案告破，霍恂心结解开，他的心愿已了，再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流淌在他血脉中的，许氏后人与柳仙的契约正在消解，这一段因果，也已经走到尽头。许家，终于还是兑现了当年的承诺，襄助那位心比天高的柳仙化龙登神。
雷霆轰鸣中，许攸的身形越发单薄透明。
霍恂意识到什么，加大手上的力道，惊慌的说：“攸攸，不要走！”
许攸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了，连声音都变得混沌：“……恂，去帮……帮柳……柳仙大人……”
不远处，巨蛇发出撼动山岳的吼叫，霍忱的身影已经看不清，但霍恂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波动，正从那个方向传来。
许攸的魂魄只剩下一双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水汽氤氲，满是祈求和期待的望着他。一如经年累月，他每一次回头，都能看到对方等在原地。
他的攸攸从未变过，如星月皎皎，曾被他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