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倾尽所有待他&必须坚守的责任

147倾尽所有待他&必须坚守的责任

房门被推开，霍忱迈出去，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或站或坐，姿态乍一看正常，细究却很不自然的四个人。

白夙和胡桑在下棋，可棋盘上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黄九重带着芊娘蹲在角落里，装模作样的拿着木棍戳地上的蚂蚁窝，一把年纪的老妖怪了，居然还有脸装嫩。

霍忱：“……”

几位妖怪先生小姐，演技多少有些拙劣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刚才你们在门外偷听。

柳羽涅却毫无所觉，直接跑到白夙面前：“白夙哥，霍忱他好像没事了，我们可以下山了吗？”

白夙看向霍忱的右手，霍忱察觉到他的视线，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把右手往身后藏，白夙却移开了视线，恍若未觉一般，问柳羽涅：“真的没事了？”

柳羽涅知道白夙问的是什么，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我会多注意的，如果再发烧，立刻就来找你。”

所谓的“发烧”只是托词，两人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异化”。

在霍忱醒来之前，柳羽涅和白夙仔细谨慎的商量过后，决定先密切关注霍忱一段时间，再做决定。一是因为无人知道彻底打破封印取出妖力，会不会对霍忱的身体造成影响，二则是因为柳羽涅还没有做好准备。

自古以来蛇蛟之类的水族，修炼的终极目标都是化龙，但毕竟不是天生龙族，想要脱胎换骨，没有那么容易。修炼的漫长岁月自不必说，最艰难的，是要扛过九重雷劫。

九重雷劫，一重比一重凶险，渡劫之前，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柳羽涅这些年虽然也积攒了不少应对雷劫的法宝，但是那些东西还远远不够。他根本不知道霍忱体内封存着自己的妖力，也就没想到化龙的机缘会来的如此之快。

在观察等待的这段时间里，白夙胡桑等人都会四处搜罗宝物，帮柳羽涅做准备，但众人都心知肚明，对于柳羽涅而言，最重要的并非这些外物，而是决心。

化龙与情爱无法两全，到底是舍弃情爱，追求登神的造化，还是放弃化龙，甘心做一条蛇妖……就连看柳羽涅最不顺眼的黄九重，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道难题，要是换做自己，恐怕也得愁肠百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是成神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但要付出的，是此生都无法再与芊娘的相见……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他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深想下去。

有时候机缘到来，真不知道是好是坏，左右取舍都是为难，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机会，也就不必纠结了。

此时，黄九重打量着柳羽涅看不出端倪的神色，很不情愿的想，没想到这条蛇，还真有点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定力。

芊娘心思单纯，抓着黄九重的衣摆，努力把自己藏在后面——她实在太难过了，不敢离霍忱太近，不然的话，她红通通的眼眶，一定会被霍忱发现不对劲的。

但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对于霍忱这种经验丰富的优秀警探而言，时刻关注身旁不自然的细节，几乎已经成为本能，他几乎是立刻就发觉了芊娘的异样。

不过他倒也并没有问个究竟的打算，芊娘毕竟是妖非人，不能真的当做十二岁小姑娘来看待，霍忱清楚自己的能力，就算芊娘真的在因为什么而伤心，他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

另一边，白夙简单叮嘱了柳羽涅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强调道：“如果再有什么症状，千万不能耽搁，务必立刻过来。”

霍忱有些不以为然，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健壮的很，常年都不生病，这次估计是情绪太激动，才会莫名其妙的晕过去。但是看到柳羽涅这么担心，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告别了院子里的众人，柳羽涅故意牵着霍忱的右手离开，还好，这一次就算两人肌肤相贴，男人的掌心也没有什么异常。也许之前形成旋涡的那种情况，主要跟霍忱的情绪有关？

柳羽涅心里暗自琢磨，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狐疑道：“刚才白夙哥他们都在院子里……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霍忱心里一紧，没想到小蛇平日里大大咧咧，也有这么精明敏锐的时候，居然察觉到了漏洞。还好他心理素质极好，不自然只持续了一瞬，立刻就恢复了自然，笑着说：“你们不是亲如兄弟吗？既然是你老家，自然也是他们的家。其实我刚迈出门的时候，是觉得奇怪的，只是这毕竟是你们的私事，我总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柳羽涅并不是计较的性子，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多想，主动催促：“快走吧，下山还要一段时间，这里的路不太好走。”

但是出乎柳羽涅意料的，这条路霍忱竟然走的非常娴熟，半点都没有被林间曲折的小路误导，哪怕没有他引路，也总能选中正确的方向，就连犹豫纠结都没有。

他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霍忱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的行为，这件事其实也困扰他许久，于是干脆和盘托出：“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好像已经来过无数次一样，潜意识里就知道应该往哪里走。”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失笑：“这也许是前世的缘分？说不定上辈子我们就认识，所以我才知道去你家的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让柳羽涅心里微动，看向男人背影的眼神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湿漉而温润。

霍忱……不，应该说是转世轮回了那么多次的许琰的灵魂，居然还记得这条上山下山的路……那个男人，到底是多么倾尽所有的待他？迟钝的他却直到百年之后，才渐渐察觉。

霍忱发觉身后的脚步声听了，疑惑的转过头来，却发现柳羽涅眼尾发红，正用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杂眼神看着他。

这一刻，霍忱忽然有种直觉——对面的柳仙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是在透过他的皮囊，看着隐藏在深处的另一个人。

这种感觉让他恐慌，本能的快步走到青年身边，用力握住他的手。

柳羽涅回过神来，快速收拾起情绪，不解道：“怎么了？”

“……没什么。”霍忱道，“看你忽然不走了，以为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柳羽涅反握住他的手，温柔的笑了，“谢谢你，阿忱。”

谢谢你不计较我曾经的迟钝和自私，谢谢你一直在等我，也谢谢你，带我体会这人间诸事，七情六欲。如果没有你，我大概直到现在都不会知道，原来人类如此有趣，原来这世界如此精彩。

霍忱被青年忽然绽放的笑靥迷了心神，顾不得细思对方到底在谢什么，就先冲动的吻上那柔软的唇。

时间紧迫，只来得及接一个甜蜜却短暂的吻，霍忱呼吸有些急促，低声道：“我真想……现在就破了所有的案子，把剩下的假都休完。”

休假……要做什么？柳羽涅还没问出口，就忽然想起不久前过年，他们两个每日窝在房间里，都在做些什么。

他忍不住红了脸，用力推开霍忱——要是此刻他的尾巴露在外面，恐怕已经羞耻的蜷曲起来了。

霍忱忍不住笑了，不再逗他，拉着他大步往山下走去。

他要再一次回去面对霍恂，与之前相比，他的愤怒已经沉淀下来，心里满是坚定的决意——无论霍恂是不是神秘人，也无论他与这一系列的案子牵扯的多深，他都一定要找到真相。他不会逃避，也不会放弃，因为他是一个警探，这是他必须坚守的责任。

他要守护的不仅仅是生者，更是所有无辜被害的受害者，还有许攸……那个看似柔弱怯懦，实际却坚定勇敢的青年，他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他讨回公道！

*

滕晓萌没想到，自己会在霍恂的办公室里呆这么久。整整两个多小时，霍恂都任由她调查霍氏集团近一年的资金流水，以此来证明自己与孤儿院的案子无关。

滕晓萌很清楚，如果霍恂的确涉案，那他此时的大方，肯定是早已做好准备的有恃无恐，自己恐怕查不出来什么。可这么好的机会，她又实在不忍心放过——万一霍恂大意，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呢？

然而令她沮丧的是，整整两个小时，她把霍氏的流水耙了几遍，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霍恂一直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批文件，看她眉头越皱越紧，挑眉道：“看来滕小姐没有什么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