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以牙还牙&重振旗鼓
146以牙还牙&重振旗鼓
霍忱至今都还记得,那是一个深秋的午后,高三的学业比以往繁重,他那时就惦记着报考警校,因此对文化课不怎么上心,时不时逃课去健身房锻炼。
那天他独自翻墙溜出学校,走在秋风萧瑟的街头,忽然有些寂寞,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数月不见的霍恂。
霍行止不喜欢他回老宅,他也懒得回去受气,因此整个暑假都泡在健身房里做搏击训练,自然没机会跟哥哥见面。反正今天时间还早,不如去育秀看看。
霍忱当即打车去了育秀,完全没考虑自己大哥是不是正在上课的问题。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给霍恂发了消息,对方却一直没回。霍忱在育秀的后门边下车,仰头看了看近两人高的围墙,不屑的撇撇嘴,手一挥把书包丢过去,然后退后几步,猛地加速,几步就蹬了上去,干脆利落的翻墙而过。
很快,学校后门外就恢复了安静,只白色墙面上残留的几个脚印,暗示着这里有过访客。
育秀是有名的贵族学校,管理本该很严格,但霍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学校内外架设的监控摄像头大多都只是摆设,每日不知有多少学生偷偷溜出去潇洒——所谓的规矩,从来都只是用来束缚普通人的枷锁,在强权和财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霍忱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早就摸清楚了监控的情况,一路躲着走,很快就绕到了霍恂所在班级的教学楼下。
霍恂一向喜欢坐在窗边……霍忱端详着窗户,犹豫着是给霍恂打个电话,还是直接砸一块石子上去。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动静。
像是哭声,但只持续了非常短暂的一瞬,仿佛只是幻听,若是普通人听到,大概会当做比较奇怪的风声。但霍忱生性就爱好冒险,浓眉一挑,立刻就放弃了找哥哥的计划,转而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他进入教学楼的连廊,很快又听到声音,这一次听得清楚多了,很明显是被捂住口鼻后,艰难发出的喘息和呜咽,很快,又响起哗啦啦的溅水声。
霍忱敏锐的嗅到不寻常的气息,脑海里的弦绷了起来,放轻脚步,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摸去。
那水声是从角落里的一间男厕所里传来的,离得越近,霍忱越能听到里面各种微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止一个人。
洗手间的门只关了一半,霍忱贴着门边,小心藏起自己的身形,再透过缝隙往里窥探,忽然看到一个熟悉至极的身影,吃了一惊——
居然是霍恂!
他那个乖学生好大哥,居然也会逃课!上课时间,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一门之隔,霍恂静静看着对面狼狈不堪的男生,俊美的面孔仍然挂着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男生跪在地上,脑袋被人抓着,一遍一遍按进放满水的洗手池里,呛咳得厉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狼狈不堪,要不是被人拎着上半身,早已经瘫软在地。
霍恂仿佛欣赏一般,静静看了一会儿,才擡手示意。
男生身侧的黑衣男人停下动作,男生好不容易有了喘息之机,大口大口呼吸着,透过镜子看向霍恂的眼神,犹如看到了索命恶鬼。
霍恂似乎并不介意这样的眼神,唇角勾起的弧度反而更甚,他手里把玩着一样东西,漫不经心的问:“这滋味好受吗?”
男生根本没有作答的力气,半死不活的趴在水池边,可仍然抓着他脑袋的那只手却一使力,又要把他按进水里。
男生吓坏了,急忙哑声喊道:“不不……不好受!”
“既然知道不好受,为什么要对别人做这种事呢?”霍恂语气温和,掌心里的东西在镜子里一闪而过,依稀是一个小巧的银坠子,刻成有弧度的线条造型,似乎常常被人握在手里摩挲,边缘亮的反光。
这坠子勾起了男生的记忆,他睁大眼睛,忽然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上课前被人堵住,还被强行带到这里反复折磨。
“原来是为了那个特招生——”
霍恂擡了擡手指,男人会意,毫不客气的又把男生按进水里。
这一次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一些,男生再擡起头来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霍恂嫌弃的避开地上的水,走到他身边端详,面上仍然笑着:“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欺负他,我一定十倍百倍还你。”
男人终于放松力道,男生瘫倒在地上,虚弱的喘息着。霍恂把银坠子收好,和男人一起转身离开。
洗手间里重新恢复安静,直到一道身影快速进入,把已经陷入昏迷的男生从地上扶起,靠坐在墙边。
霍忱打量着满地的水渍,皱着眉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动手,清理了现场的痕迹。
他看得出来霍恂应该是在为什么人出头,一直隐隐约约听说育秀有校园霸凌的传闻,看来是真的了。
当年的霍忱还颇有些少年意气,觉得霍恂是在扶助弱者,因此不仅没有揭发,还帮着对方遮掩。若是换做现在的他,大概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恶行当然应该被惩戒,却不该使用以暴制暴的法子,否则的话,类似老林那样的悲剧只会反复上演,把原本善良的人也拖入深渊。
洗手间里偶然撞破的这件事,虽然随着漫长的岁月,逐渐被霍忱淡忘,却实实在在改变了他对霍恂的印象。
在他心里,霍恂不再是那个好脾气的,清高不食人间烟火的完美学生,而是与他性情相似,同样嫉恶如仇的知音。
但是当他得知霍恂有可能就是神秘人后,当年看到的那一幕,就又有了不同的解读。
也许帮别人出头,只是霍恂折磨那个男生的一部分理由,他当时挂在唇畔的笑容,真的只是习惯使然吗?还是在这个过程中,也感受到了愉悦?
霍忱擡手抚上额头,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想如此怀揣恶意的猜忌自己的哥哥,可惜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也难以拔除。
不过……等等。
霍忱忽然擡头,脱口而出道:“那时候……也是特招生!”
“什么特招生?”柳羽涅不解的问。
霍忱三言两语把自己回忆起来的事情说了,沉声道:“当时那个被霍恂教训的男生说,‘原来是为了那个特招生’。羽涅,许攸在育秀读书时,就是特招生!”
柳羽涅:“你是觉得,霍恂当时就是在为许攸出头?他的确说过,当初在天台上答应过许攸,会帮忙处理被霸凌的事……”
“也许我撞见的,就是他在用同样的方式报复霸凌过许攸的学生?”霍忱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跟神秘人的做派也很像,羽涅,霍恂他——”
他正说的起劲,脑门却忽然被弹了一下,不由愣住。
“你之前反复叮嘱我,不要只用直觉做判断,也不能先入为主,怎么轮到自己就忘记了?”柳羽涅一脸严肃的提醒,“你不能以‘霍恂就是神秘人’这个结论去反推过程,那是不对的。”
霍忱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险些钻了牛角尖,很是懊恼:“你说的没错,我差点就犯了大错。”
做警探的,最忌讳先入为主,因为那会让人一叶障目,只看得到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忽略其他客观存在的线索。但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老警探,也经常会忘记这条重要的法则,落入思维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