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直面烛龙凶恶
“什么郁垒？什么意思？我家不是关中玉手司家吗？”曾有好几个人对我提及过所谓的宿命，或者感慨，或者无奈。我一直认为他们同情我作为一把钥匙，根本无法跳脱事外，只能泥足深陷，无法摆脱血液、基因带来的桎梏，却从没有听过什么郁垒一族。“神话传说中的神荼、郁垒。”于诺尽量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沾灰，藏着的秘密极为庞大，基因改造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刚才问的问题，实际上是让你听得，这种工程现在都是不可想象的，究竟是谁有这样超越历史和时代的能力？而你们司家，也绝不仅仅是把钥匙那么简单。”
“沾灰文明究竟是什么？我们司家到底和这有多深的关系？”我上前一步，想抓住于诺的肩膀问清楚：“你从储氏到蓝色黑洞，你为什么也要参与进来……”
“没有时间了！”于诺突然启动，猛向前几步，挥动匕首就刺向了我的胸膛。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闪避，但为时已晚，眼见着刀见就要戳向我的心脏时，于诺眉头更蹙，手腕一抖，刀尖便向一边偏去。她也趁机用肩膀撞向我的胸膛，在靠近我时，迅速低声说道：“这要你自己出去自己寻找答案。还手！”
我被撞出一步多远，怔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掂着匕首也连连向她身前划拉。
于诺的刀锋越舞越快，或直接找我手中的匕首碰撞，或刺向我身体要害旁边的空气，不时找到机会贴近我，轻声说：“有机会帮我对老头说，我愧对他的重托，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告诉他，我尽力了。”
“谁是老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用手臂从背后环住了于诺的脖子，在她耳边质问到。
她并没有立即搭话反肘击向我的胸膛，顺势从我的臂膀中逃脱出来，还在我腹部划出一道浅浅的伤口，忽然轻轻一笑，用犹如蚊蚋的生硬说道：“出去后，你很快会知道。”
紧接着，于诺立刻变了颜色，站立在台子中央，用匕首指着我，大声冷笑道：“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抵抗了！”然后甩着刀花一步步向我逼近，而我不由自主地后退，自己也不知道是在配合她，还是依然有些惧怕。
此时，不远处的石台上，宋教授也被马有德逼到了石台边缘，付千河不时对马有德的咒骂，常锦路的支招并没有帮助宋教授取得优势。远远地，都能看到他上半身已经被鲜血浸染，想来已经受了极重的伤，双臂几乎都不能再抬起了。
宋教授自知已经无法再坚持，只能对马有德怒吼着：“混蛋，快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洛慧慧究竟在哪里？她一定还活着？是不是？”
马有德并不愿意让宋教授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狞笑着发出冰冷的嘲弄：“你自己去问阎王老子吧，那丑了吧唧的死蛇就要上来，老子可不想你再耽误事。”说着，马有德飞起一脚，迎面踹向宋教授的胸膛，便将宋教授像面袋一样蹬下石台，向下坠落。
于此同时，看到此幕的杜心忍不住惊惧地叫起声来，而正是因为被宋教授的坠落吸引了注意力，杜心无意中将身子侧了过来，视线随着宋教授像下落。之前一直抓在头发、嘟嘟囔囔指责着杜心的曹烨似乎就此发现了巨大的机遇，忽然猛扑过去。
杜心再回过神来，准备挥动武器阻挡曹烨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自己的一个肩头被曹烨猛推一把，站立不稳，向斜后方倒退两三步，一脚踏空，便从石台边缘跌了下去！而曹烨，也跪在了地上，将头埋在两腿之前，双手捶打着地面。
“混蛋！”我朝着曹烨怒骂道，但眼前的于诺又忽然冲过来，转瞬之间对我连环踢出两脚，我不知于诺态度和行为不停的变幻是什么原因，又眼见宋教授和杜心先后跌落石台，心思杂乱，一愣神，就被于诺逼到石台边缘退无可退。
于诺的攻势突然变得相当凌厉，身子跳起，对着我的左耳处就扫过了一计鞭腿，我只好双臂抬起，想硬接她这一下。但奇怪的是，她的腿只是沾到我的胳膊，就硬生生止住力道，用另一只脚在我胳膊上一蹬，在空中的身体竟仿佛被我无意扯住甩出去一般，向石台外飞去！
我心叫不好，赶紧伸手去抓，可于诺的去势很是坚决，速度很快，我紧跟着的手指处已是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哪里还抓得住一丝一毫！
于诺面朝着我，背对着深渊，就此摔了下去，空中的她再一次有了笑容，那是曾经常有的如花笑颜，无数次盯着我眼睛长久凝望时的微笑。而她笑着，轻启着嘴唇仿佛说出几个字，我听不见，但看口型，似乎就是“我爱你”三个字。
我想大声喊叫她的名字，但口舌犹如麻木般只能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相对于我的哑然失声，下面却是声响阵阵。片刻之间，便有三个人从石台跌落，顺着石台向上盘旋的烛龙见状，在空中伸着脖子想要直接接住，吞入口中，但是距离稍远，烛龙只是在半空之中发出咔嚓咔嚓的牙齿碰撞声，并没有咬住任何一个人，任由他们三人先后落入了浓雾之下的水中，传来扑通通的重物落水声音。
水域是烛龙的巢穴，有新鲜的血肉之躯掉落其中，烛龙自然极为兴奋，赶紧掉头，俯身直冲向下，在空中180度的大转弯，让一股浓重的腥味四散开来，卷过我脚下开始上升的平台，几乎让人晕倒。
我趴在石台的边缘，拍着地面，早已经泪流满面。下面浓雾飘荡，水汽四散，烛龙的身体如列车般曲折在石台下方不远处的地方经过，它的背脊向上坦露，从前到后长着一溜长长的鬃毛，此时可能因为亢奋的缘故，居然根根陡立了起来。
就在这时，观景台上看热闹的野人群中，竟然发生了骚动，一个人影竟从众野人之中突然跃起，高高跳出石台，跳到虚空之中，在空中完成一个简单的曲体翻转，手臂向下，如高台跳水般直挺挺向下扎去，在跳下的同时，这人大声喊着：“宋哥，坚持住！”听声音，竟然是个女人！为了宋教授一跃而下！
烛龙的背脊还在身下不远的地方经过，它的庞大让人心惊，于诺为了将我留在石台上，自己主动跌落下去，摔入水中，马上就要遭遇这烛龙的追猎与吞噬——但她现在还未死！而就在刚刚，一个女人为了宋教授可以义无反顾地投身龙潭，我又怎么做苟且偷生的懦夫？！
我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隐约可以感受到血的味道；我将拇指使劲攥在手中，攥得隐隐生疼。我一跺脚，扣紧手中的匕首，大喊一声：“老子跟你拼命！”便将全身力气集中在双腿之上，猛蹬石台粗糙的地面，跃过石台与虚空交接的边缘，朝着烛龙的脊背猛坠而下。
而就在我刚刚跳出石台，到达最高点即将坠落之时，耳边同时听到了几声呼喊——
“小子，够男人——”天狗的声音出奇的洪亮：“天狗叔来帮你！”
“大路，是跟丫挺地玩命的时候了！”付千河咒骂着烛龙：“跟丫死磕到底！”
“同生，共死！”这平静而充满力量的声音，是属于常锦路的。
此时，我的身体已经向下猛坠，还是忍不住挣扎着扭过头，就瞥见从不同的石台边缘处几乎同时腾起三个身影，朝着烛龙游弋着的虚空就跳了下来。而观景台上的野人，骚动更甚，我听见他们也在大声嚷嚷，其中有些汉语，仿佛在说“疯子”和“傻瓜”。
但我却因此生出无限的豪情，双手顿时充满了力量，在掉落在烛龙腥臭湿滑的脊背上之后，趁着弹起的刹那，伸手死死抓住了它背上半竖起的鬓毛，用超出平常的臂力承担住不时被甩到半空的身体，让自己终于贴服在它背脊之上，伺机而动。
烛龙带着我向下继续坠落，撞开弥散的水雾，直奔黑黢黢的水域。我歪着脑袋用上臂蹭掉一些扑面而来的水珠，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烛龙硕大三角脑袋的前端，正对着一处泛着一圈圈涟漪的水面，那里，正有一个人刚刚浮出水面，正使劲划着水准备避开从天而降的烛龙，而她，正是落水的于诺！
我又喜又惊，喜得是于诺从着不知多高的石台掉落，竟然还活着；惊得是按照烛龙的体积，于诺凭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划出多远，难以逃离烛龙头部入水覆盖的范围，一撞之下，必然会被撞入水底，随即成为烛龙的口中之物。
我顾不上多想，手握着匕首，就朝着烛龙胡乱刺了下去，但烛龙背部被鳞片覆盖，湿滑坚硬，匕首刺上去只是铛铛作响而已，现代化的精工刀具，竟然对其难有作用。
我刺了两下后，见不起效果，心中焦急，手中的匕首便不再直上直下，角度倾斜加上鳞片湿滑，刀刃便滑过鳞片，我握着刀的手指经过鳞片的边缘，也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我心中一动，赶紧将刀刃塞进烛龙鳞片的缝隙，拼命一插，然后向上一撬，将它的一片鳞片翘起半尺来高，大量的鲜血便瞬间喷涌出来，将我的手掌和匕首全部染红。
这所谓“逆鳞”还真的烛龙的痛点，它的身体突然便颤抖一下，在空中便扭曲起来，直冲向下的脑袋也向左弯起，向后转了180°，用没有瞳孔的血红眼睛盯着我，两颗红灯笼竟然颤抖着，似乎已经愤怒异常，脑袋猛然就继续回探，张开巨口，向我咬来。
就在这时，烛龙已经撞到了水面，我骑在它的脊背之上，也感觉到了重重的撞击，不得已只能松开还插在烛龙鳞片之下的匕首，双手紧紧拽住鬓毛，不让自己被甩脱在水中——这个时候，烛龙如在水中翻滚，被甩进水中，一定会被它庞大的身躯压在水中，久久不能呼吸，几乎毫无生还之理。
所幸的是，经我这一折腾，烛龙掉下了水面的位置偏离了它之前的目标，于诺没有被撞入水底，而是被烛龙撞击水面掀起的浪头远远拍开。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入了水的烛龙变得兴奋异常，水上水下来回浮沉，不停得翻滚，每一次入水，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次地狱般的行程，不知会不会就窒息而亡，但事已至此，我别无他法，只能用尽所有的力气拽紧烛龙的鬓毛，撑到露出水面，拼命呼吸几口。烛龙翻滚了几次后，似乎改变了策略，很快调整好了身姿，整个身体先是一蜷，接着猛然绷得笔直，脊背贴着水面就往某个方向射了出去，竟仿佛忘了我的存在，不再管我。
不过，后面的经历告诉我，我实在小瞧了这烛龙的智慧。
我伏在它的背上，双手死命抓着它长竖的鬓毛，身体正好半浮半潜在水线上下，迎面而来的，时而是排山倒海、持续不断的水墙，时而是被前面的身躯击碎而成的水块、水珠。这些原本柔弱而对人毫无伤害力的液体，结成一团后，再加上速度，便如同砖头、如同子弹，不停地拍在我的身上、我的脸上，疼痛难忍。
它们不仅击打我的肌体，还肆意掩盖住我的口鼻，甚至利用一切机会钻进我的口中和鼻腔，火辣辣地像被捅进去了粗长的筷子，犹如酷刑般难以忍受。
持续不断的被水覆盖面部，比之刚才更难坚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窒息的原因，我的双手再也无力，不由松开烛龙脊背上的鬓毛，立时一股巨大的冲力袭来，我被凶猛的水流冲下烛龙的身体。而就在我意识即将消失的时候，我的身体再度遭受到一记重击，这次却来自水流相反的方向，力道却极其强劲。我犹如被巨锤重击一样，不仅气血翻涌，几近昏厥，身体瞬间也脱离了水面，被击到了空中，竟然快速超越烛龙向前游动的身形，向烛龙头部的方向飞跃而去。惊讶间，我瞥见将我击出水面的，竟然是这烛龙的尾巴，那条有些许鱼尾形状的尾部还在水中竖着，像张扬的旗帜。
瞬间，我就越过了烛龙的头顶，此时去势才变缓，我便依着惯性向斜下方摔落，重新跌落到水中。落水的瞬间，我发现自己的前方正有一个拼命游水的身影，似乎正是于诺！身后的烛龙则依然快捷如电，巨型鱼雷般直奔我们而来，只是这鱼雷前端还裂开了巨口，露出锯齿般的乱牙，要把我们两人一并吞下。
我刚被甩在水中，七荤八素，拼命拍打水面才能保证自己不沉下去，手中唯一的匕首也留在了烛龙的身体上，现在已经无可奈何，几乎就要认命了。唯一奢望的就是，于诺能够游得更快一点，再快一些。但烛龙的速度远远超过人类几个级别，我和前方于诺的身影已经完全被它如货车车斗一般的血盆大口覆盖。
“看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然一声暴喝声起，这是天狗的怒吼，我心中不由一喜，瞥目望去，就见一道冰冷的寒光斜刺里飞来，直射烛龙红灯笼一样的眼睛。
任何生物的眼睛都是要害之处，烛龙不顾即将咬在嘴里的我们，赶紧甩头，力图避开这道寒光。但天狗几十年如一日练习飞钉绝技，准头、力道、速度几乎都无出其右，这次射出的虽然是把匕首，但并未打什么折扣。烛龙固然极为矫健，但也只是来得及侧过头去，飞出去的匕首便沿着烛龙鼻眼之间的脸颊横飞而过，刀锋甚至和烛龙身上坚硬的鳞甲摩擦出一段幽蓝的火花。
而这，竟然只是虚招，与此同时，一个人影又从就近一根石柱的阴影处大喝一声，一跃而下，双手高举着一支工兵铲腾空劈向烛龙的眼睛，从身形上看，正是付千河。
这烛龙侧首的动作还没做完，付千河又是有备而来，准备了提前量，眼看工兵铲就要不偏不斜砍到它那突出的眼球之上，却见烛龙突然低头，向下深深颔首，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脑壳接受到了付千河这奋力的一击！只听一声金石撞击的脆响，铿锵作声，火花迸溅。不知这烛龙是否受到了伤害，却见付千河因为用力过大，将自己弹飞了出去，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