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母亲突遭偷袭
“你们其实谁也不是。”母亲尽量将语气压抑得很平淡，但这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了地上，砰砰作响。母亲的话接着响起：“我们叫你们同理人，其实就是——复制人，按照某人的样子复制出来，塞进了他的记忆，但你们不是他，你们没有任何过去，只是凭空出现，脑子里塞着别人过往的人。”
到了这份上，母亲索性将话说得更为透彻：“当时仙人揭示了你们这些人的真相，但是并没有说明你们是谁的复制人，我也推测不出你们的真实来自于谁，只知道你们可能就是曾经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的朱秀华，并不清楚朱秀华和朱允炆之间的关系。直到十三年后，有人去了夜郎，探了悬山，带回一张照片，上面有一个自称朱允炆的人，照片很清晰，样貌很是清楚，照片上的那个人，就和我在一九八一年见到的那些同理人一模一样。直达此时，我才意识到，当时从山里面跑出去的同理人，实际上就是朱允炆的复制体。你们自以为自己是朱允炆，只不过继承了他的记忆而已。你们不是被夺了舍，你们本就不曾有灵魂。为什么刚才有人说你们有几百年的时间对不上？因为那几百年你们很可能在昏睡，没有被唤醒，或许那时还没有你们。”
这些乞丐听得似懂非懂，但听到自己根本就是别人灵魂的一个容器，都傻愣在那里，目光呆滞，根本不愿相信的样子。整个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极其压抑，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果然，突然之间就有人大声哭了起来，然后场面一下便混乱起来，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大喊大叫，有人胡言乱语，有人四处奔跑，有人拿头撞地，一时之间，这山洞变成了精神病院。
而我们在旁边看着他们如此疯癫，也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尽量远远地避开他们，聚拢在一堆儿。
大家刚刚站定，我就听到了艾清英和曹烨在那里大声探讨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激动的大吵起来。
只听曹烨说：“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复制人？人类掌握克隆技术这才几年，而且没人敢在人身上做着实验，怎么就能在几百年前克隆出这么多的朱允炆？”
艾清英则反驳道：“人类在历史上丢失了多少知识啊，复制人怎么了，大西北就流传出过双鱼玉佩的事，那不就是能复制人的东西？说不定某些古代有人无意中掌握了某些东西，后就利用这些东西做了一些事，其他古人不理解，传来传去就变成了传说中的神迹一样，对了，这些仙人有可能就是这些人。”艾清英天马行空地猜测道。
曹烨也是很不屑，大声反驳道：“像双鱼玉佩这种道听途说、在网上乱传的事你也信？没有脑子的人，碰到一点奇怪的事就往平行世界了、外星人了之类完全无法证明的事上解释，一点科学精神都没！”
两个人在那里吵吵起没完，储先生则凑到母亲的面前，追问那个所谓的仙人还说了什么？母亲只是冷冷得回了一句：“今天说的太多了，太累了。”就不再言语，这惹得储先生面红耳赤，又不好发作，借着训斥手下的机会踱步走开。
而我一边看着母亲，一边看着她旁边的于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选择什么样的情绪？
我甩了甩脑袋，奋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给甩出去，然后问向母亲和于诺：“你们怎么在这里？”我重重的咬着“怎么”这两个字，压抑不住自己被欺骗、被伤害的酸楚，隐约感觉到鼻头发酸。
“孩子，委屈你了。”母亲看着我，又向我伸出了手，但是这次是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你，只是想让你跳脱出去，永远不要再沾这些混水，可现在看，一点用都没有啊，这就是老天强安排给我们的宿命，逃不掉的。”母亲说着，布满周围的眼角竟然闪现出了泪花。
我不想让母亲伤心，但已经到嘴边的问题，早已无法再度咽下，自己就蹦将出来：“你本名叫柯语溪？我姓司？父亲是司循山？我是关中玉手司家的后人？”
母亲苦笑着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说道：“可怜的孩子，直到现在才能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世……”
忽然，我听到有人大喝一声小心，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见到母亲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眉头也猛地皱了起来，还发出一声低低地呻吟，身子也痉挛般弓了起来，我大是疑惑，赶紧向下看去，赫然发现母亲的腹部，竟活生生插进了一只手臂，那是一只缠满了绷带、好像木乃伊似的手臂，而那个手臂的主人正是霍三海，他唯一露出来的五官，就是一只眼睛，此时正金鱼般向外鼓着，眼球中布满血丝，却能看出那里面全是得意。
洞里的朱允炆们疯了似得手舞足蹈，四处乱窜，却也没有再接近找我们，找我们的麻烦，大家便以为危机已除，渐渐得就放松了警惕，被押着的霍三海因为伤的是同样被俘虏的沙民，也没什么人在意，也就把他驱赶到一边而已。结果这就造成了致命的错误，他趁着这个时机摸到了我们的跟前，趁我和母亲说话的当口，突然将自己的手臂插进了母亲的腹腔。
我大惊失色，更愤怒至极，见到霍三海如此突然地伤害我的母亲，挥起拳头就朝着他的脸上猛揍，但我第一拳狠狠地捶在了他的脸颊之上时，我就看着霍三海的身体向后猛跌，插在母亲腹腔中的手臂也被同时抽出，她腹腔的伤口缺乏了压力，血液顿时泉水般喷出，母亲顿时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我赶紧就要扑过去，但是却被身后的柯问峰一脚踹到一边，随后吼叫着让人拿来急救箱扯出一大把绷带，紧紧地缠在了母亲的伤口处，并忙不迭地给母亲打了一针针剂。过了一会儿，母亲在我怀中微微睁开眼睛，艰难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被天狗抓住，五花大绑扔在面前的霍三海，并挣扎着半坐起来问向霍三海：“你为什么要杀我。”
霍三海狞笑着用嘴蹭着地，把缠住嘴唇的白布条草草蹭出个缝隙，很猖狂地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没什么，你杀了我们的人我就杀了你，多正常？”
母亲皱着眉，强忍着剧痛问道：“我杀了你们的谁？”
“三十年前。”霍三海咬着牙说：“就在这座山脚，那个小破村子里，你杀了我们三个人，只有我……”他转过头看了看正在对他怒目而视、恨不得一刀割下他脑袋的天狗，恶狠狠的说道：“被你朝大腿上插了一刀，最后捡了一条命。”
听到这里母亲，轻声“哦”了一声作为答应，表明自己知道了这件事。而我和柯问峰、杜心和艾清英这些听过天狗讲述故事的人，也明白霍三海原来是三十年前从寺庙里出来的一员，也就是说他也是一个朱允炆的复制体，怪不得动作如此之快，而在乞丐攻击我们的时候，又从背后偷袭，原来他们师出同源。但他明明已经被天狗杀死在旱魃神庙里，为什么还能引着沙民过来呢，看上去他比这里乞丐似的朱允炆们更加神秘。
母亲这才转向我，说道：“这就是这里的真相之一，你要自保也许就必须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而不经意间，你就有可能成为别人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个圈子有太多的纠葛，每一个都和生死相关，或许有些选择甚至要超越生死，这是对所有人的折磨，也是我始终难以承受的。我始终不愿意让你踏进来，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母亲越说越虚弱，还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也流出殷红的鲜血。我忍不住打断她，让她不要再说，告诉她，等好了以后，他说什么我都听他的，一定做他的乖孩子。
母亲的嘴唇已经很苍白，缠住她腰腹部的绷带，已然被鲜血浸透，大滴大滴地滴落在地面上，我抱着母亲的手臂，渐渐地感觉到了她身体这个温度在一点点下降，我的心跟着一点点的沉，我眼睛里的水分一点一点的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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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时嘴唇微动，但是已经发不出多少声音，我紧紧地抱住她，耳朵放在他的身边，只听母亲用颤抖的声音低声说：“杀了他，无论你以后走什么路，都必须变得很坚硬，杀了这个人，以绝后患。”她的手指，很费劲地抬了一下，指向的，就是依然伏在地上狂笑的霍三海。
我愣了，从没有想到母亲会有这样的要求，我开始盘算，开始正式考虑母亲的要求，但纠结的时间还是太长，母亲笑了笑，眼睛一闭，又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