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哀鸿孤坟

第84章哀鸿孤坟

“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年我老婆子就是不相信你死了！天天盼着呢！”孙婆子拍着崔浩的手语重心肠地说道，转身又扯了一把自己的儿子，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浩少爷磕头！”

她那儿子立即就要作势下跪，被崔浩一把托住了，崔浩说：“以前有什么因缘际会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刚才听各位乡邻说，我母亲能有一席葬身之地还是婆婆一家的恩慈，我又岂感受这位大哥哥的跪。”

“夫人知道您回来了，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呢！”提起崔夫人孙婆子就哭了起来，很是意真，不像是在做假。

崔浩陪着这孙婆子哭了一会儿，然后又安慰住她，提出要求道：“婆婆，我想去母亲坟上拜一拜，不知可否让大哥哥带一下路。”

“这是应该的。”孙婆子连声说道，转头又喝斥自己的儿子去带路。

魏明芳辞了哭哭啼啼的孙婆子，在孙婆子的儿子与一众人的簇拥下顺着沿道一直往南走，直接出了城，到了离城差不多半里地的位置停了下来，孙婆子的儿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孤坟说：“就在那里。”

望着那孤零零的坟茔，崔浩腿就是一软，若不是魏明芳眼疾手快他就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崔浩深憋了一口气站住了，稳了稳便踉踉跄跄地朝那孤坟跑去，魏明芳惊呼一声连忙跟上，众人紧随其后。

“娘！”还没有到坟前，崔浩便是撕心裂肺地一声呼唤，喊得天地都变色了：“儿子回来看你了，娘！”

魏明芳被他喊得心里特别难受，忍着心酸，抹着眼泪儿地摆好了祭品，又燃了香烛，再点了香，拉了拉崔浩劝道：“别哭了，先给夫人上柱香吧。”

崔浩这才将哭声止住了些，接过了香，只是一把头将那光突突的坟头落在眼里不由得又是流泪满面，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嚎啕大哭，浑身颤抖地举着香跪着磕了头，然后将香烛插上，然后整个人匍匐在了地上凄凄惨惨地唤着：“娘，儿子回来了。儿子现在考上了秀才，来看您了。”说着竟掏出当时报子送来的喜报，举在坟前要让崔夫人看。

“我们烧夫人，让夫人收着吧。”魏明芳默默地将喜报拿了过来，在香烛上点燃。喜报嗖地燃成一圈黑灰，在地上打了几个卷儿便一阵风给吹上了天空，不见了踪影。望着那喜报消失的地方，魏明芳微微笑着说：“夫人肯定已经收到了。”

崔浩点了点头，从廖氏的手上扯过一叠纸钱来，一点一点地往“聚宝盆”里扔，边扔边哭，边哭边诉，将这些年的事一股脑地都给说了。

跪在崔浩身边的魏明芳听得心酸不已，站在他身后的众人听着却直咂舌，有的叹造化弄人，原来崔家小公子就在不远的临湖县，有的说这真是好人有好报，一定是崔夫人在天有灵崔浩他们才走到哪儿都有贵人相助，也有人暗自嘀咕魏明芳比小时候更厉害了……，说什么的人都有。当然，更多的人还是感慨崔浩有那公子命，虽然家遭变故自己变了孤儿，但现在还是呼奴使婢，又得了功名。

哭罢了坟，崔浩去孙婆子家坐了坐，又跟孙婆子哭了一场，便辞了她要留自己吃晚饭的好意与魏明芳一道回了客栈。待要就寝时，崔浩跟魏明芳说：“明芳姐姐，我想留下来。”

开始魏明芳还没有明白过来，待明白过来后便有些迟疑了。

崔浩见着便有些急了，巴巴地拉着魏明芳的手恳求道：“姐，我要给娘守坟，你陪着我好不好？”

“好。”魏明芳哪里忍心拒绝，一口便答应了。崔浩高兴坏了，又是哭又是笑的，拉着魏明芳说：“我想将孙婆婆家的那块地买下来，在我娘的坟前修个草庐……，按照礼制，父死母亡做儿子的是该给守几年孝的。当年我年纪幼小不懂事，现在懂事了这还是该把那几年的守孝补上。”

“你想得很是。”魏明芳肯定道。

要留在无极县的事便这样定了下来，魏明芳连忙着手去买孙婆子家的地的事。本来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却被孙婆子一口拒绝了，而且还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孙婆子是这样说的：“不是我老婆子不通人情，实在是这个地是我们老孙家的命根子，让一块安慰崔夫人这没得话说，但是要我们把地卖给你们却是不能。”

如是，这事儿便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了，魏明芳又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势去欺人，只好将这一结果拿回来见崔浩。崔浩哭了一会儿也就想通了，说：“他们不愿意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也不能强求。不如咱们去问问咱们家自己的宅子？看是不是能拿回来，我看那宅子甚宽敞，我在后宅读书，前宅，姐姐若是有闲情便来做点生意。反正那处离城里也不远，我早晚出去给娘亲磕头，回来再读书也是一样。”

关于当下守孝的礼制魏明芳是知道的，爹死儿守三年，娘亡儿守两年，在家的闺女是跟着儿子走，出嫁的就统一守三个月。掰起指头算一算，下次科闱是三年后，误不了崔浩考举人，于是魏明芳同意了，只是提醒道：“那你给周先生写封书信，说明一下情况，以后这功课上的事还是要多听他的。”

“是。”崔浩说他正有这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