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新年新事
第39章新年新事
河滩上的苇叶郁郁葱葱又变得洒金涩涩，再到蔫黄凋零，待春暖莺还时又变得青翠碧绿。时间便是在这样的变化中慢慢地溜走，转眼间魏明芳在码头上摆摊已经有两个年头了。十二岁的小丫头，身量已经长开了不少，婷婷玉立着像崖边的紫汀花一般娇美可爱。
崔浩今年也刚九岁，在周先生的书院已经读书两年了，前些天他回来跟魏明芳说：“周先生建议我明年下场考一下。”
明年下场，现在也该要开始准备了。
这可为难死了魏明芳，要知道他们现在是客居在临湖县，连个正经的户籍也没有。如若不是有雷爷那个大靠山在，他们早被人赶出临湖县或是以逃犯、逃奴罪论处了。要下场考童生试，首先就得要有有效的户籍证明，以及亲供父母三代。她就知道他叫崔浩，他的母亲姓李，别的什么也不知道这“亲供父母三代”该咋填？
袁敏之跟着母亲去外家了，魏明芳想要是他在她倒是可以拜托他帮帮忙。
想想也是气人，当时让崔浩上学堂念书也是打定了主意走科举道路的，怎么就早没有想过户籍的问题呢？
魏明芳想了想揣了十两银子，硬着头皮去县衙跑了一趟，没有想到钱送出去了事情却没有着落，她直接让两个差役给拦在门外了。
“户籍事关赋役之大事，哪里是你想迁就迁，你想落就落的？”这便是那个差役拿来挡魏明芳的话，小小差役平时作威作福酒囊饭袋一个，到这会儿居然也大谈国计民生之要事。气得魏明芳鼻子都快歪了，要不是看着这户籍还是在这里落下去，她非把那钱夺回来不可。
怏怏地走回家去，远远的便听到崔浩朗朗的读书生，魏明芳心里好不过意，停在院门口想了想转身又上了大街。
“明芳姐姐！”崔浩听到院门口有动静，拿着书本出来看情况，见着魏明芳去而复返，又转身朝外走便喊了一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来吃口东西再出去吧。”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崔浩这孩子早慧又懂事，知道魏明芳又是为了户籍的事在外面奔波，很是心疼，早早地做好了午饭等着魏明芳回来吃。
为了这个户籍的事，魏明芳都两三天没有做生意了，这会儿又刚拿钱打了水漂心里正不好受，哪里吃得下东西。她不想让崔浩在学业上分心，说道：“我想起一个人可能会帮到我们，刚才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在，要是去晚了指不定又找不着了。”随即安慰道：“没事，你好好念书，户籍的事我一定会解决掉的。”说完再不停留，转身就出了院子。
看着魏明芳态度坚决崔浩也没法多说什么，只想着一定要好好念书，不枉废明芳姐姐的这份辛劳。
魏明芳想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自己合作了几年的珍宝斋的李掌柜了。自从魏明芳在码头上支起了摊，李掌柜就不止一次地上门，倒是没有明说，但那话里话外都透着想把魏明芳手上绢花的仿真工艺买过去。因为那时候魏明芳还另有打算，所以一直没有搭他那腔。魏明芳想，或许天意便是如此吧，现在也许是该舍掉那块大利的时候了。
珍宝斋在东大街头，“鬼宅”在西大街尾，所以魏明芳需要从西贯穿到东，很是有一段路程。此时正值阳春四月，草绿花红时节，人慢悠悠地走着太阳温暖得像母亲的双手，若是像魏明芳现在这般疾走一两里，那太阳也炙热得让人烦了。
待到了珍宝斋，魏明芳已经满头大汗了，刚巧李掌柜也在，魏明芳也不跟他多矫情，直接跟他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你说你愿意出让‘秘方’。”李掌柜盯着魏明芳“仿真花”的工艺秘方好久了，要不是魏明芳和许阿歹恶名在外，又有雷爷护持他早就硬夺了。这几年他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是魏明芳实在是油盐不进，今日听说魏明芳愿意出让“秘方”他很是惊诧：“你不是一直不愿意么？”
“此一时，彼一时。”魏明芳不想跟李掌柜多说，只问他道：“你说吧，你能出多少的价？”
“呵呵……”李掌柜也看出来了魏明芳是真的有心出让“秘方”，他知道她必是遇着了什么难事，急需要钱去解决，这下他倒是不急了。他懒洋洋地伸了伸身子，慢腾腾地反问魏明芳：“那你想要个什么价呢？”
“您这样就没意思了。”魏明芳无奈地一笑，说道：“咱们也认识这几年了，你们在我身上也赚到了不少，如今我遇着了难事你不说帮我一把，反而拿捏起我来了。”
魏明芳打起了人情牌李掌柜倒不好再说什么了，他挑了挑眉毛，嘟啷道：“这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嘛。”
这话说得也是，魏明芳也不想欠别人的人情。她想了想，索性说道：“要不这样，我也不跟你要钱了，你只需要帮我办一件就好。”
“什么事？”李掌柜来了精神，心里想这丫头古灵精怪又手辣心狠的，还有什么事情摆不平？
话到了这个份上，魏明芳觉得也没有必要跟他绕弯了，直接说道：“我弟弟念书念得挺好的，他们先生让他明年就下场考一下，只是我们现在没有户籍。我知道珍宝斋是有大后台的，我想请你们帮我们两个在临湖县落个户籍。”许阿歹是有户籍的，不用考虑他。魏明芳最后强调：“要赋役户籍。”这个时代户籍分为四种：宗室户籍、官吏户籍、赋役户籍和贱民户籍，要是弄错了可不得了，贱民户籍压根儿就没有参加科举的资格，而另外两种又容易惹上祸事，所以魏明芳特意说明了一下。
“户籍啊！”李掌柜知道要办成这件事并不难，别说是让自己的大东家出手了，就是自己也是抬抬手就能办成的事。只是，生意人嘛，本能便是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出于本能他这会儿端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