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重返无极
第168章重返无极
新更名的昭明郡首府舒城南,一片平民区里有一户人家传出阵阵哀嚎:“我的女儿啊,你死得好冤枉啊!”大群的人堵在了门口,朝着里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道是何事?原来是这家的女儿前几天死了,他们报了官府,官府验查说是被邻居家新中榜了的于嘉平给奸污后杀人灭口了。
提起这于嘉平众人不由得替他的母亲于寡妇抹了一把辛酸泪,于寡妇年轻轻地就死了男人,苦巴巴地拉扯大儿女眼盼着就有好日子过了却不想最终却是这样。
原是在这几天前收捐税的小吏丁大全上门,因着捐税上有争执丁大全失手伤了菊儿家的傻儿子,菊儿父母气不过便一状告到了衙上,却不想官官相护菊儿父亲告状不成反被打又气又伤竟一命呜呼死了。这时候于嘉平锦衣归来,正是风头正劲,听说此事后便寻上衙去与官府理论,那府官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赔了菊儿家买葬的银钱,也罚了那小吏丁大全的过错。众人听闻后啧啧称道,只道是天日昭昭善恶有报,哪晓得这才隔了几日这菊儿竟死了,还道是被那打抱不平的丁进士给奸杀了,实在是难以想象。
如今那于嘉平已经被差役捉拿走,听说因他身份特殊已经由府衙集了证据报上了朝廷,只等着上面来提人了,想是难逃法网。而菊儿惨死,菊儿娘又哪里得甘休?****在于家院里哭骂不止,只是一个外厉内荏的要不然早一把火烧了于家的房子,那于寡妇说又说不清楚,又见菊儿娘失了女儿也是可怜也不忍心反骂回去,只好偷偷地开了后窗叫小儿子去找他姐夫回来救急。
说起这于家的女婿也有得故事说,此子姓袁字敏之,人长得是仪表堂堂,又家财万贯,是这昭明郡有名的富户。贫女嫁高门这本也没有什么说的,只因他家这个女婿得来实在是不怎么体面,具体的外人并不知道,只听得一些风声,说是这于寡妇使了些手段才将这女婿做成的,其中各种绮绚风流尽人想象。
虽是如此这岳家出了这等大事做女婿的再有怨言也不好一点儿也不过问,袁家向来财大气粗,也不知道要与官家怎么个斗法,大家都且等着看好戏呢!
正说着,巷口就传来一阵马蹄声,一辆乌漆马车驶了过来,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了那马车的主人正是这于家的女婿袁大公子的坐驾。众人纷纷避让,马车行至门前停下,有一小厮跳下车来,再见是一素衣粉面的女子钻出车,此女削肩瘦脸柳眉轻颦,刚动了一下就连咳了几声,赢弱的样子叫人见怜。来看热闹的都是周围的四邻,多的都认得此女子,她不是别人,正是这于家嫁到那袁家高门的女儿于惠儿。有的人立即上前关怀,于惠儿却不怎么搭理他们,只是客气一二便撇下众人进了院去。
待于惠儿进院菊儿娘的哭声就止了,只是辱骂声更盛,也不听见于惠儿与她争辩,想是由那小厮护着先躲进屋见自己的母亲去了。众人皆伸长了脖子往里瞅,直想看后面该当如何,却是只见于惠儿进去不见她出来,真的是急死人了。
再说这于惠儿进得屋,于寡妇见着女儿先似一喜,待看清她身后无人不由得一脸不快,恨道:“你男人呢?”于惠儿低垂着眼睑,坐到一旁,不紧不慢地答道:“他去衙门了,叫我先回来给母亲说一声,免得您着急。”如此于寡妇这才有了好脸色,她朝于惠儿赔笑道:“我儿莫怪,只是你娘我实在是担心你三哥这才急了些。”于惠儿只嗯,很显然她并不愿意多与自己的这位母亲多说话。母女俩到底积怨已深,也不是一时解得开的,于寡妇深知其理也不与女儿辩白,只是默默地从偏门进了厨房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魏明芳与当阳顺船南下,到了扬州裕须口便各自分开,当阳继续坐着船上长江去蜀中,魏明芳则进了须水,她想先去无极祭拜一下崔夫人再继续西行去舒城。过了裕须口便是昭明境内了,对魏明芳来说也算是到了家门口,一路风光不说单单这心情就够人品味的。
魏明芳并不打算惊动地方,所以一路轻从简行,也不叫人前去准备接应,只按照自己的记忆一路走来。因着崔夫人葬在郊外,他们倒也不需要进城,又是一身布衣荆钗就更谈不上叫人发现了。多的人看了,也只道是“崔公子的故旧又来替崔公子祭拜崔夫人来了。”
到了崔夫人的坟前拜了拜,勾起了许多的往事记忆,倒是叫魏明芳想念起这无极城中的故旧来,索性叫人收拾了行装进了城去。
自打魏明芳归了宗,无极、临湖的品香庐便不再开了,倒不是她觉得自己归了皇亲,食几万户的俸禄看不上这种小买卖,看不上这些小钱,只是怕这下边的人打着自己的旗号乱来,而她又不擅于这统辖之能只好将这生意关了。
进到城里,魏明芳看哪里都觉得亲切,不自不觉中就走到了崔家旧宅来。
孙勇从地里归家,也路过崔家,猛然间瞧见了魏明芳,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再细瞧,可不就是魏明芳么,不由得惊呼道:“明芳姑娘!”魏明芳也是看到了孙勇,笑盈盈地回了一声:“孙大哥。”忙问:“大哥可好?大娘可好?嫂子和孩子们也都好?”孙勇喜得连答:“都好,都好。”他瞅了瞅魏明芳的身后,奇怪地问道:“怎么不见崔公子?”魏明芳神色一黯,勉强扯了一抹笑来,答道:“他还在京城呢。”孙勇哦了一声,也未再追问下去。这时候他妻子在对面门口叫他,他忙答应了一声,又招呼魏明芳:“姑娘到家里去坐坐吧?”魏明芳摇头拒绝道:“不了,我也就是过来看看,一会儿还得走。”孙勇闻言脚下一滞,奇怪地问道:“怎生得这般急?”魏明芳只好说:“我还得去临湖看一看。”孙勇却还是觉得奇怪,说道:“这又有什么赶的,不在乎这一时。”说着就又热情地邀请魏明芳去家里坐,这时候他媳妇儿也走了过来热情地邀请魏明芳,魏明芳推脱不过只好过去坐上一坐。
孙婆子已经瞎了许多年,身体倒是还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再见到她魏明芳总觉得她老了好多,也不过是不足两年的时间而已。
言谈间说到了许多的旧事,扯出了好些的旧人,孙婆子叹道:“也不知道这老天到底有没有开眼,若说他没开眼你与崔公子也算是好人得了好报了,若是他开了眼却也叫了好些好人遭了冤报。”魏明芳奇怪地问她:“您为何有这样的感慨?”孙婆子说道:“你说袁家多好的人家啊,虽说是富贵得了得却也不是欺负良善的,遇着个天灾人祸的还周济乡邻,行了多少的好事如今却天遭横祸。还有那冯县令,也算是造福一方的好官了,到头来却也落个下狱等着被砍头的下场。”魏明芳还不曾听过这两家的事情,听这孙婆子的话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问道:“袁家怎么了?冯大人又怎么了?”孙婆子睁着一双毫无光彩的眼朝魏明芳望来:“原是你还没有听说过啊?”说着又了然了,道:“是了,想是你才回来,没有听说也不奇怪。”魏明芳连连点头,直称是,又叫孙婆子详细说来,孙婆子知道她与袁家关系不错知道她着急,也有想到听说那崔家是京中为官宦人家许是能有些门路,于是孙婆子便将自己知道的细细道来。
原来是袁家少夫人娘家出了事,袁敏之前去设法,不想惹火烧身,牵扯出许多的隐事,袁家人都给下了狱,又被抄了家。而冯大人觉得他们家冤,向上官替他们护辩,却被人诬为受了袁家贿赂替其遮掩失了官德又违了国法,也被捉拿了下了狱,还判了重罪。
“那些子理由到底有多少真假谁能知道?只是那何知府是何许人也老身却是再清楚不过了。”孙婆子张着她那双黑兀兀的眼森森地望着魏明芳,比划道:“从他一上任来,咱们的捐就知道给加了多少层,这日子比起你们走的那会儿差远了。”
听着这话魏明芳心中一动,她是觉得刚才在大街上感到了几分萧条之意,原以为是自己离乡离土再归来生的感慨,原来不尽然。
本来按照规矩,魏明芳是不能插手封地内政的,但是事关袁敏之她又哪里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只是这管,又要如何地管呢?
今天轮到一个杨姓校卫当值,此人平素做事最是一板一眼,今天也是如此。他见魏明芳眉头紧锁,是在为袁家的事发愁,中规中矩地劝道:“公主不必发愁,于传胪为今科传胪皇帝面前奏对过的,要处置他需要得层层上报,又层层审结,想这案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个结果。我们只消悄悄地去舒城查访便会真相大白,公主再书信于陛下将详情陈禀,不日便可还您的几位故人一个公道。”